李弘望着小雨朦朦的黑夜,对着斥候喊了一嗓子:“再探。”
随即回头对号角兵喊道:“命令部队,小心戒备,全速前进。”
鹿破风的部队从半夜开始,就跟上了从涿鹿紧急撤出的几百名鲜卑士兵。
他们实在不明白,敌人为什么突然放弃涿鹿城,没命一般奔向鹿县方向。
他和胡子分成前后两军,他领白鹿部落的士兵在前面,胡子统率汉军骑兵在后面策应,预防被敌人伏击。
下半夜,他接到斥候汇报,得知与自己平行方向有军队在行军,吃了一惊,赶忙带领部队偏离大道,小心前进。
黎明时分,两支部队几乎同时发现对方,原来是自己人,虚惊一场。
鹿破风看到一脸一身黑泥巴的李弘,不禁失声大笑了起来。
“大帅,涿鹿的敌人撤退了吗?”
李弘一面催马猛跑,一面大声问道。
“是的,敌人突然弃城而逃。
我们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追了下来。
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出现了?敌情有变化吗?”
“我们反败为胜了。
他妈的,真是奇迹,你相信吗?”
李弘兴奋的大声叫道。
鹿破风心里一阵狂喜,他猛抽战马一鞭,奋力赶上李弘,几乎是吼着说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沙口决堤了。
洪水一泻而下,把敌人的全部补给冲了个一干二净。”
鹿破风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沙口堤破了……?”
突然他咆哮了起来:“是不是你派人挖的?”
李弘看着他愤怒的双眼,好象要吃人的样子,吓了一跳,本能的连连摇头。
“那道堤坝我们花了十几年的功夫,投入了大量的财物,好不容易才修好,抵挡一般的洪水绝对不成问题,怎么可能会倒?才下了两天不到的雨,会有多大的山洪,怎么可能会冲倒?”
李弘心虚,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不敢做声,只顾低头猛跑。
鹿破风和他的父亲,父子两代人带领族人和桑乾河附近的百姓,在当地官府的支持下,历经千般辛苦,万般磨难,终于在沙口修成了一条坚固的大堤。
那里有他们的血汗和希望。
没有想到还没用上几年,就又化作了一场泡影。
大堤的倒塌对鹿破风的刺激好象远远大于打败敌人。
鹿破风吼了两嗓子,随即感觉到自己的失态。
但他心里的喜悦已经被大堤的倒塌冲得一干二净。
他心痛,失望,甚至有点沮丧。
但战士们,无论是乌丸人,还是汉人,都在黎明的雨幕里,疯狂地催打着坐骑,用尽全身力气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庆祝这突然降临的,不可思议的胜利。
鹿破风看到了恒祭。
“沙口堤决口是不是你们干的好事?”
鹿破风恶狠狠地望着他,咬牙切齿。
恒祭为难地点点头。
“大帅,你冷静一点。
鲜卑人占据了我们的家园,如果不赶走他们,我们的日子怎么过?堤坝坏了我们可以修,但家园没了,我们到哪里去?一年四季躲在山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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