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跪在地上请罪?”
季黎将手上的书本合上,随手放在一边。
“是、是。”
季黎打量着眼前紧张地有些结巴的小姑娘,一身鹅黄色的高腰襦裙,裙摆上绣着细细碎碎的小青叶,散落在颜色暗沉的地毯上显得十分亮眼,梳着小女儿家的垂髫分肖髻,上面除了两支带着竹青色短流苏的碧玉蝴蝶发钗外也没别的饰物,简单干净。
“你很怕我?”
安宛秋没想到季黎会这么问,有些茫然又有些惊讶抬了抬头,霎时便对上了那眸色深暗的双眼,神使鬼差地轻声回道:“有,有点儿。”
季黎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身上玄色的外袍:“你是今年唯一一个进入督卫署的人,可是本官并没有看到你的价值,胆小软弱的小女儿家,督卫署不需要,大靖官场也不需要。”
季黎的声音淡淡的,但是总是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冽,再加上她说的话,唬的安宛秋浑身一僵,呆愣愣地看着背对着她的背影,有些瘦削,但是却叫人难以忽视。
“大、大人……属下,属下会、会让你看到属下的价值的!”
安宛秋有些僵硬地说完了这句话,她……她今天才刚上任,她不想刚上任就被卸任。
“畏畏缩缩。”
季黎转身瞥了安宛秋一眼。
安宛秋没有听见这话,连忙立直了上半身,跪的端端正正,季黎这才接着开口:“起身吧。”
丢下这句话,季黎径直穿过了屏风,坐到了圆桌旁。
安宛秋给她倒了一杯酒,酒香扑鼻,饶是她这个不怎么喜欢饮酒的人也忍不住端起酒杯。
“大人,这是千杯酒楼的新品,醉光阴。”
安宛秋轻笑着给季黎,一派温和轻柔的模样。
瞧见她这般模样,季黎略微有些诧异,不过几息之间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甚至还能掩盖地这般完美,这般想着,季黎心中闪过一丝犹疑,十几岁的年轻姑娘有几个能做到这般的?便是尔宜也做不到吧!
听尔宜说这安宛秋在各项表现中都十分优秀,优秀的让人吃惊。
摇了摇头,算了,今天的重点不是她。
季黎端起酒杯,唇角微动,轻抿了几口醉光阴,不愧是千杯酒楼出品的,名字取得跟这酒一样好。
“醉光阴,确实是好酒,也难怪有些人连命都不要也想着来饮上一杯。”
季黎放下杯盏手指轻轻描模着蜀锦上的纹路,千杯酒楼真是‘害人不浅’啊。
“连命都不要?”
安宛秋不解:“大人,你说的是?”
季黎抬眼望了望紧闭的门扉,淡笑不语,只捻了一颗葡萄在指尖玩弄。
安宛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满面疑惑。
明明已经是深夜了,论理说城内的酒楼都该打烊了,只这千杯酒楼还是满室灯火,千杯酒楼素有大靖第一酒楼之称,其美酒冠绝天下,多有好酒之徒不惜万里跋涉就为这一壶美酒,比起其他酒楼,千杯酒楼的生意好太多,哪怕深夜亦有食客,因得如此他们一般会过了子时才打烊休息。
千杯酒楼的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美妇人,姓苏。
苏老板生的貌美,但因着成了亲没多久便丧夫,受了些刺激,性子是一天比一天泼辣,她双手插着腰站在楼梯上,抬头看了看上面的一排排雅间,又恶狠狠地瞪了几眼坐在堂中举杯痛饮的两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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