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渺渺是最近些时,常在窑口间走动,体力见长,但饶是如此,硬捱着硬捱着,消磨掉半天,回到府上,也是浑身酸,软在榻上不想动弹。
金妈候在屋中,早早给她烧了一桶热水,督促她洗完、换过新衣,叫来牵云替她捶腿,一面怨道:“上次小姐喊累,就该知道教训,这次何必自讨苦吃?虽说他们老太太在面子上勉强还过得去,但往日太太欺你之时,又不曾见她出面,说不定就是她纵容的!
小姐去了,平白受罪,又不讨好。”
她说上次,应是李七郎过世,柳衔霜不情不愿作为亡妻,出面操持丧事。
那时,应多亏有赵氏帮衬,才顺当地操办完了。
不像今日,场面一度乱哄哄地,先是李太太晕倒了,到后来,又接连晕了好几位女眷,险些打断丧仪。
金妈听人说起八卦,问道:“小姐,李家的六郎是不是没能回来?”
“人家现在是大老爷了,人前人后都要称呼大人。”
牵云在旁提醒,被金妈一瞪,连忙推脱道,“是小姐说的。”
今日确没见到李帘静现身,但旁人的事她不好置喙,范渺渺只道:“讣告传入京中,到他回乡奔丧,尚要些许时日。”
“也是,眼下天气炎热,不赶紧下葬,只怕就要臭了。”
金妈旋即惋惜,叹道,“就是可惜,老太太生前旁的少爷都不曾亲自管教,最疼他这一个,谁知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嗳,老天做主的事,人哪,强求不来,只能认命。”
范渺渺而今也对李家的那些事有所耳闻,据说李太太先前还生过一儿一女,结果都夭折了,没能养活。
到李帘静出生,李老夫人便要了过去,亲自抚养、亲自管教,劳心劳力,可以说是倾注了满腔的心血,好在最后李帘静成才,不负众望。
但凡谈论李家的人,向来金妈都说“没一个好的”
,但现在看她说起李帘静,却很有些惋惜的意思。
牵云背地里跟范渺渺饶舌,范渺渺笑道:“我知道金妈在老家有个独孙,人年纪比你小些,正是用功读书的时候。
哪怕看的是别人的生死,不免也会触目伤情,我想她是联想到了自己。”
范渺渺叮嘱牵云不许到金妈面前多嘴,陡然惹她伤情,自己却又思索,金妈在柳府多年,平日逢年过节也不告假回乡,多半是有难言之隐,然而,亲缘是难以割舍的,从她今日的感怀兴叹,就可见一斑。
隔了几日,范渺渺叫来金妈,说道:“我从大爷那里听说,四掌柜他们此次经商要路过映秀,我听着地名耳熟,亏得还是牵云提醒了我,说那是金妈你的老家。
仔细一想,你也许久没有回乡了,索性近日府上没事,我便准你的假,回家探探亲去。”
金妈一愣,当先道:“不行,小姐身边哪离得我?”
“府上有大爷、太太看顾,又有牵云这丫头跟我形影不离,金妈你尽可以放心。”
范渺渺宽慰说道。
“小姐是用不上老奴,嫌弃我了。”
金妈虽然嘴上埋怨,但想到可以回乡,脸上不禁流露出高兴的神采。
范渺渺说道:“我都跟四掌柜交代过了,他们经过映秀时,就派人把你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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