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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暖想了想道:“殿下是玉宁九年之国的。
玉宁八年,陆氏谋反族诛,孝愍皇后薨逝。”
邓夫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
终于慢慢道:“不错,你是个机警的丫头。
陆太子母族犯大罪,圣上不仅不废他,还遣他弟弟之国,这是何等的体恤之心?圣上为着陆太子可谓是殚精竭虑,不惜将文婕妤赶出宫来,连祖宗礼制都不顾了!
只是啊,谁也没想到,陆太子竟终究不寿,让圣上白发人送黑发人……”
阿暖沉默片刻,轻声道:“不知夫人向阿暖说这些,是想提醒阿暖什么吗?”
“你是殿下的贴身侍婢,你可知在你之前,换过多少拨人了?”
邓夫人的声音愈来愈沉,“老身想你规矩总是不差的,只希望你多在殿下跟前尽一份心,殿下那厢有许多苦处……陆太子薨了,殿下便是皇长子,圣上猜忌心重,殿下素日里那副癫狂形相,都是作给人看的啊!”
阿暖微微一笑,“夫人多虑了,阿暖本就应当尽心尽力侍奉殿下的,至于殿下的苦处,我们做下人的,哪里敢妄加揣测呢?”
邓夫人眯起双眸打量着她,而她犹自笑得坦然而得体,生了一双张扬的凤眼,眸光却幽深得不可捉摸。
邓夫人心中忽然一咯噔——
这双眼睛,竟像极了一个人!
邓夫人脸上慢慢堆出一个臃肿的笑容,“丫头,老身问你,你家中本姓什么?可还有人在?”
阿暖捻着衣带,轻轻回答:“奴婢本家姓薄,自从家母年前殁了,如今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薄?”
邓夫人眉头微跳,“河间薄氏?”
“不不,”
阿暖忙不迭地道,容色微窘,“奴婢出身卑贱,哪里攀得上河间薄氏!
家父是从会稽徙来的,在睢阳当了一辈子教书先生,与河间薄氏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八竿子也打不着呀!”
好容易从邓夫人处回来了,阿暖筋疲力尽,却在勿忧宫的暖阁里意外地见到了常侍王常。
这位王常侍身量宽大,既高且壮,却总在殿下跟前涎脸打旋磨儿地伺候,她们后院宫人私底下笑话他,不叫他王常侍,叫他常常侍。
然而这位常常侍今日却不在他该呆的地方呆着,跑到殿下内宫里来了。
他似乎有些着急,肥胖的身子在阁子里转了个圈,正好撞上阿暖,立刻咋咋呼呼地叫起来:“你跑哪里去了?怎的还不添香?”
阿暖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答话,王常已尖着嗓子直着眼睛对她一番抢白:“殿下平素讲究,这勿忧宫里时刻不可缺人洒扫,炉中苏合香不可断烟,釭灯里水不可干,你身为殿下的贴身丫头,连这点道理都不会吗?你可知道昨日那个秋儿为什么犯了殿下的忌讳?她未注意那铜匜里的温水已经沾过外间的寒气,殿下一怒便掀了她一身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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