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摇的刀却已经到了。
她的刀是劈裂浓云烈电一抹,自九霄深处悍然而来,摧枯拉朽犁庭扫穴,不能杀敌宁可共死!
刀光初亮,尚未反射上人的虹膜,刀尖已经到了非烟咽喉!
孟扶摇这一刀,是她一生至此最快一刀。
如同当初天煞内殿云痕救她那一剑,一生中发挥最好最超常的一次!
呼啸!
风卷!
四壁上总控光网的长明蜡烛,七彩火苗齐齐被那猛烈的罡风逼得火苗拉长,光网刹那一弱。
“叮!”
极轻极尖锐的一声。
不是刀入肉的声音,是刀撞上刀尖的声音。
孟扶摇的刀,撞上了非烟脖子上的刀!
云痕用来自杀逼孟扶摇离开的小刀,完成逼走她的任务后,立刻顺手插在了非烟脖子上,只可惜当时非烟已经反应过来,刀只入三分。
孟扶摇一进来却已发现那小刀不见,虽然非烟立即放下了捂着脖子的手,但她已经瞅准了位置。
所以她不刺胸口,横拍咽喉!
小刀深深插入,孟扶摇甚至听见了气管被切开鲜血如气泵压上一般欲待喷薄的声音。
那七彩异光乍失掌控,半空一顿,忽然齐齐向飞烟方向扑来。
孟扶摇立即让过彩光,一低头掠到墙角,抄起云痕,手指闪电般在他心口一按。
这一按心中冰凉如堕深渊,没有心跳!
她不死心,又伸指在他鼻下,屏息静气心跳如故的等待好久,才隐约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孟扶摇狂喜,大惊之后突然大喜,心理冲击太大竟然眼前一黑头一晕,瞬间一身冷汗,她赶紧死命掐了自己一把,站起身头也不回,也不管身后非烟到底怎样,赶紧抱着云痕便走。
船上有好药,蛟王内丹也在船上,无论如何,先救回他的命再说。
她抱着云痕跃出地面,忽觉脚踝一重,回身一看,一身血染,斜了半个脖子,突然变得七彩变幻的非烟,竟然就在她后面,死死抱住了她的腿。
这是人是鬼?
孟扶摇此时便是恶鬼也绝对不在乎再杀一万次,抬脚就踩。
身下非烟却突然力大无穷力量狂暴,猛力一拖,竟然将孟扶摇连同云痕都拉下半个身子。
孟扶摇怒叱,露出地面的肩肘死命在地面一抵,身子向前一倾,重心瞬间移到上半身,硬生生将身子拔高,越过坟坑,只觉脚下一重,竟然将非烟也拔了出来。
脚踏实地才觉得肩头和肘间同时剧痛,刚才那一瞬间角力,用力过猛,又恰巧抵在碎石上,生生抵得肩肘骨裂。
孟扶摇此刻没有时间去痛,她抱着云痕便要狂奔,脚底下却拖了世上最重的一个陀螺,那东西似乎在最后一瞬间受了反噬,七彩妖光里的冤魂倒灌,刹那间反注入她的身体,大巫的身体又因为长年接触魂体最是通阴,刹那间已死而未死,穷集修炼已久的七魂之力,只记得此生最后一个执念——杀了孟扶摇!
她拖在孟扶摇脚下,呼啸着缠上孟扶摇,所经之处孟扶摇周身都起毒火,孟扶摇大力将她甩开,抛开云痕在地上一滚,火灭了再扑过去抱住云痕继续奔,那时非烟又扑了上来,于是再踹、再滚、再抛、再抱,连续不休,无限循环。
一场诡异的,已经毫无高手和大巫风范,泥水里摸爬滚打死缠不休的抵死之战!
从岛西到岛东,从坟坑到村落到岸边,长达数里的路程上,灰尘滚滚声响大撞,到处都是被打塌的房屋被踩死的动物被撞毁的坟墓被踢飞的树木,到处都是腾腾的烟尘和四散的石屑,数里长路,到处都是两人挣扎对轰所溅开的斑斑血迹,一路血痕,触目惊心长长延伸!
非烟没有了痛感,无论受什么伤害都能继续拖着断骨拖着内脏前行,真正成了附骨之蛆,孟扶摇却还是肉体之身,本身就已受了伤,一路不停的甩开她不停的对抗毒火还要不停的放开云痕以免他被毒火殃及,再在甩开非烟后抢回他,所耗精力所受的伤已经无法计数,短短数里,实在是她一生至此最难走的路程。
到得快要接近海边的时候,她只觉得心跳如鼓汗出如浆,眼前一阵阵发黑,全身都在脱力颤抖,要不是死撑着,早已抱不住云痕。
身后非烟格格大笑,声音已经不是那个忽男忽女的嗓子,全是女子声音,却又或粗或细或动听或粗哑,如她身上七彩光芒冲突变幻一般,幽幽忽忽变个不休。
“你……跟我一起死!”
“我是……我是这世上最强的大巫,我是神空!”
“没有……大巫杀不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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