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烧热的炭盆,青坠看表姑娘冻红的手指,忙劝来烤火。
曦珠也?就放下笔,挪动些,将手伸过去。
两人说着话,青坠就想起取晚膳时听到?的一桩事。
“我方才回来时,听两个正扫叶的和尚说,今日沈家?的二公子也?来了这寺中呢,也?带着琴,还到?山上的亭子去弹。
比二夫人还风雅,不知多冷。”
青坠知表姑娘来京城才半年,定不清楚这沈二公子,就说了些传闻。
诸如大燕第?一的琴师、身边侍候的丫鬟小厮皆需姣好容貌,过两月就要换批人、出门要焚九遍香、去宴会从不用主家?的食具、一日衣裳要换三次,沐浴两回……
曦珠怔住。
她没料到?此时的寺里,孔采芙二嫁的丈夫也?在。
原来早在这时,两人就遇到?了吗?
耳畔是青坠的唤声,曦珠回神,对上她疑惑的神色,笑叹道:“这世上还有这样讲究的人啊。”
“是啊。”
青坠见?状,多说几句,后见?炭不够夜里用,说再去取些,便出去了。
曦珠坐回去写过几行经文,笔就顿住了,蹙眉又想起卫度和那外室。
近来出现?与前世不同的偏差,她只希望此事不要有异变,不管如何,也?要等?国公回京。
不过想转,她就放下了心思,接着在灯下磨墨起来。
不知不觉间,《校量布施功德缘品》都抄写过一半,她才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灌入外面的磅礴雨声,冷风袭来一瞬,就被合上的门彻底地推出去了。
曦珠拉紧外裳,以为是青坠回来了,继续写着。
问道:“怎么回来这样晚?”
快烧尽的炭被火钳翻动,又添入新的银炭,噼啪飞溅起几点火星子,很快就消匿了,厢房内好似暖和了些。
曦珠疑惑为何青坠不答话,终于把笔下的一个长句写完,转头?看去。
下一刻,手里的毛笔掉落,浓墨坏了一整张写好的经文。
她一下子站起身,骇然地看向正蹲身拨动那些炭的人。
卫陵看她一眼,笑了笑,又转回头?看向面前的火盆,翻地更?燃些,才放下钳子站起身。
他这一起身,影子便跟着扑过来,落在曦珠身上,似笼罩住她。
她不禁往后退一步,碰到?桌子边沿,止住了脚步。
“是不是吓到?了你??”
这是显而易见?的,卫陵自己说完都笑了声。
曦珠没有说话。
她看着七步之遥的他,而他背后灰蒙蒙的窗纸上,斑驳的树影在狂风暴雨里,被扯拽地摇晃。
她拽紧了裙。
卫陵敛了脸上的笑,温和地看她,问道:“可以坐下说话吗?”
片刻的沉默后,曦珠先坐下了。
卫陵坐在对面,不远不近的。
恰是她在灯下,他在光与黯的交界。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她被薄光晕染的脸上,这时候的她才过十五的年岁,明?媚柔软,云鬓轻堆,即便素妆,也?掩不住好姿容。
让人一看,就再也?挪不开眼。
可卫陵却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她时,月色下,这张容颜已被那些苦难,和无休止的病痛折磨地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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