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里顿时一静。
那邹亦慈却仿佛只当她是耍脾气,似埋怨也似疼爱:“你这孩儿,不必这样逞强!
这都是我作为父亲该做的。”
“父亲。”
刘溪鸰深吸一口气,“我是说,我母既已不在,父亲如何还要一再言不由衷?”
“一再”
和“言不由衷”
这几个字说得虽然比较轻,但婉转之下竟然显出一种微妙的讽刺之意。
沈舜怔然,原来她是这么个意思,他自然晓得邹氏坐商行贾的那种虚虚实实和真情假意,她竟然开口就是这样的话,可想当时心中确实攒了不少委屈。
而在这个本该扑蝶绣花的年纪,他的外甥女却出了这种诘问,沈舜不由心生怜意。
那邹亦慈面色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刘溪鸰似是轻笑,“如今我娘人都不在了,父亲如何还要说这样好听的话?再有,这箱子里头少了东西,父亲不会真的不晓得吧?”
邹亦慈没料到她还是如此乖戾,当即抬高了声音:“混账,你就是这样对爹说话的吗?”
沈舜忙从中安抚,又叱道:“阿鸰,莫要无礼,这是你堂上!”
“我没有爹,父亲忘了?”
刘溪鸰幽幽叹道,“我有爹生,没爹教啊,父亲。”
这忤逆的话学得如此矫揉造作,自然不是她自轻自贱,而是有人这么说过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个大人均是面色一变,再无掩饰之意。
“混账!”
邹亦慈腾地站起,他气得抖,“简直混帐!
!”
沈舜哪知这外甥突然就如此不顾后果起来。
头皮一炸,来不及反应,只得匆匆上前半拦半扶住那邹氏,“亦慈,亦慈,你先坐下,你先坐下。
阿鸰,跪下!
岂能如此目无尊长!”
都这份上了,刘溪鸰哪还愿意跪?
索性一股脑都说了:“我母亲自然不是那心胸狭窄的人,她为何不喜邹童,又为何小产,如今父亲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但我只问两句,母亲这些年的日子难过,难道与那姓柳的贱妇毫无干系?我又为何要远离生母投奔舅父,您难道心里没有一点数?您不会以为两年一过我就什么都忘了吧?”
邹亦慈呼气哀哀,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果然,还是恨我的!”
刘溪鸰不置可否:“两年前您抽在我脸上的耳刮子到现在还疼呢,难道您忘了?这会儿又来演个什么慈父?”
沈舜一听这旧账都被翻了出来,可再说不得了,忙拉住了她。
但大半年不见,这女孩也不知如何练就了一身蛮力气,身子一转,竟轻松挣脱了开,她朗声道:“这箱子和我一般大年纪,原是什么样,里面是什么,我比你记得清楚!
你邹家的钱财嫁妆什么的,我原本就不稀得惦记半分,你若愿意尽可自己留着到百年跟着入土,但我父母留给我的东西,却是一件也不能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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