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裴毓没有拦着。
他只是在她身后缓缓道:“不论顾璟审判结果如何,瞿放必死无疑。”
楚凤宸的脚步没有停,这一句几乎是挑衅的话语似乎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情绪上的拨动。
裴毓的眼中终于溢出了再难压制的慌乱。
……
清晨,楚凤宸从睡梦中醒来,睁着眼睛呆愣了许久,才终于记起来所处之地不是正晖宫。
正晖宫因为白昕的过世彻底废弃,帝寝已经从正晖宫搬到了华容宫。
这并不是她自己开的口,而是裴毓做的决定。
她的政事,她的琐事,她的江山,她的生活,处处都有裴毓的痕迹。
他就像是一个笼子,把她锁在了小小一方囚牢。
而她毫无反抗能力。
昏昏沉沉的时间不知流走了多少,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小甲探了探脑袋确定她睁着眼睛,便轻手轻脚领着一列宫婢洗漱的用具端到了帝寝外间。
片刻后宫婢们悄然离去,小甲轻步入了内寝,小心翼翼道:“陛下,不如先洗漱用膳?”
“好。”
楚凤宸揉了揉眼睛,起身应道,声音轻柔。
洗漱,用膳,上朝。
楚凤宸今日气色不错,坐在议事殿上的时候身体还带着安神香后继的一些浮软。
不过下头的文武百官也不需要她多有帝王气派,于是她便软绵绵坐在皇座上,软绵绵看着底下众臣,软绵绵听着他们一件一件地汇报天下事。
开头是“启禀陛下”
,结尾是“不知摄政王意向如何”
。
每一个都是这样。
不过她并不愤怒,她只是有些疲乏,想要晒一晒太阳,把身上的阴霾晒得少一些。
裴毓的眼色一直淡淡的,等到所有人都静默下来,他上前道:“陛下,南面水患,臣恳请开国库接济灾民。”
楚凤宸顺从道:“准。”
裴毓道:“东南边关兵力充裕,臣恳请调两万驻帝都以南,以为皇城兵力。”
楚凤宸想了想,柔道:“好。”
裴毓的眉头锁了起来,他道:“瞿将军是否杀害白昕还有待司律府查证,不过他私自屯兵三万,以有谋逆之相,臣恳请陛下下旨,严办瞿放,抄查瞿府。”
楚凤宸轻道:“朕答应。”
裴毓不再说话,可他眼中的愠怒却已经清晰可见。
楚凤宸木然看着他,心中还剩下的会动的一小片思绪大部分是疑惑:他主宰朝政,整个朝野几乎没有能与之抗衡之人,包括她这帝王,他还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尴尬的静默在议事殿上蔓延,楚凤宸笨拙地扫视了一圈殿上面色各异的臣子们,轻声道:“各位大臣还有想要上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