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城头旗帜乱倒,一片狼藉;西面城门已被点燃,烈焰带起浓烟窜上天际,恍若云层也着了火。
城下,遍地尸身,分不清哪边的战马,失了主人惊慌乱窜,践踏过兵士遗体,蹄上淋漓,血肉和尘土混作团团泥泞。
凌河竟已然被攻破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
骈士诚一时愣在当场。
三代之前那场大战灭掉北燕,直接打断了北方草原部族的脊梁骨,令他们自那之后对大魏发自内心的畏惧。
历来这些北边的犬戎,只敢在冬季物资匮乏的时节小撮小撮地从草原深处偷偷摸摸地前来城外掠抢些粮食财物,一旦北境守军出城追赶,他们便如羊群遇狼一般望风而逃。
而现在,他们居然胆敢纠集而来、攻进了大魏边境!
眼前所见也让萧彦诧异,但即刻他便当机立断:“秋山援军还未到,眼下不清楚犬戎数量,但本王听闻犬戎向来擅于骑射作战、不擅城内巷战;他们即便来势凶猛,必不敢在此久留,只怕在城中烧杀掠夺。
骈将军,你多游疑一刻,城中百姓便多受一刻苦。”
萧彦语气并不严厉,骈士诚这才醒神,暗道惭愧,自己身为北境守将,居然在临敌时慌了手脚,倒不如这位养尊处优的王爷镇定。
只是他虽戍守北境多年,但从来没遇到过城池攻破这样的大战,犹在思索战策。
想到谢承泽在凌河城里,萧彦早已心急如焚,见他还不作声,果断下令:“长刀手在前开路,冲过城下犬戎围阵;之后兵分两路,弓箭手上城墙守门,其余人进城杀敌!”
骈士诚本能劝道:“眼下军报未到,情况还不清楚,贸然进城……”
萧彦不理他,径自将手中金鞭丢给一旁乐孟,唰地一声抽出马鞍上挂剑,一眼瞪去:“骈士诚,你红谷骑兵莫不是不敢与犬戎较量?”
骈士诚不是易被激将的性格,仍劝道:“殿下的安危同样重要,还是等秋山援军到达以后稳妥……”
话没说完,只见恭王神色一凛,那双桃花侬雨般的眼眸顿起威势,凌厉如刀锋出鞘,令骈士诚瞬间不敢多话。
然后,他将佩剑凌空一举、直指燃烧的凌河城门,居然就这么策马一纵、当先冲了过去。
乐季乐孟反应迅速,即刻跟上。
骈士诚目瞪口呆,本以为这位皇子越过自己下命令是图个嘴上痛快,没想到他竟敢自己冲锋!
直到王府卫队扬起的马尾扫过他脚蹬,骈士诚才如梦初醒:“这小王爷动真格的!”
当即不再多想,猛加一鞭,虎吼一声:“冲!”
恭王府侍卫大都出身首阳七品以上的武官之家,个个生得体面潇洒,举手投足自然与出身穷苦的北境军士截然不同;自他们驻扎在营中,北境军士私下称他们为都城绣花队,中看不中用。
如今红谷军刚到城下本也有些惊疑,但见皇子拔剑打头在前,他那一队白面侍卫也跟着冲得飞快、丝毫不见胆怯,不由纷纷憋劲咬牙道:“这还了得,咱们的主场,老子倒吃了这些小白脸的马后草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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