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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德帝似是忽然想起什么:“竟儿……康王何在?”
内监迟疑片刻,回道:“康王体弱疲累,候在偏殿,此时已晚,只怕是捱不住已暂歇下了。
眼下恭王既已贡了血,陛下您看是否还要让康王再过来?”
言下之意明显:药引已得了,何必再折腾康王?
建德帝闻言便哼道:“君父病卧,儿子却先歇下不来侍疾?!”
内监脚步磨蹭,正待去传召时,皇后轻步而入:“竟儿素来病未痊愈,今日又风波不断,臣妾瞧他实在疲累,便命他去暂歇——陛下要怪就怪罪臣妾吧。”
帝后对视——一个卧坐病榻、强弩之末,一个傲立中堂、毫无惧色。
片刻,建德帝收回眼神:“那便让他好生歇着。”
随即转向萧彦:“今日一波三折,朕身心俱疲,皇子之中唯你堪以依靠——传旨,朕养病期间,由恭王代为理政监国。”
萧彦早有准备,立起躬身推辞:“儿臣向来鲁钝,不得圣心,何堪此大任——”
并非赌气,而是要当面讨个说法,堵住悠悠众口,令所有人今后都再寻不到搬弄是非的理由。
建德帝干笑几声:“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一贯性子端肃,看似不得长辈欢心,实则心地纯正公允,与朕年轻时一模一样。”
话当众给到这地步,萧彦终于满意,于是跪下领旨:“儿臣谨记君父教诲,定当为君父分忧。”
起身后,微微转眸,递给身后的谢承泽一瞥:原本落入死地,幸而有人豁出性命、赌上身家,不离不弃,支撑他熬到这峰回路转。
谢承泽回应他以欣喜一眼,剑眉却仍未舒展,似未从刚刚的紧张中松缓过来。
萧意看看建德帝依然沉重的脸色,不由看向他方才刺破的手指,语气稚嫩:“君父还疼吗?儿臣给您吹吹就不疼了,以前儿臣摔破皮,母妃都这样给吹吹。”
说着,向建德帝伸出手去。
文妃连忙一把拽住,将他拉回两步之外:“别扰了陛下休息。”
——她始终谨慎:君父如风中残烛,保不齐何时熄灭,此时触碰他的破口,难保不落他人编排口实。
建德帝的手缠着丝绢,笼在袖下,无动于衷,本就并未打算回应萧意的亲昵,但对文妃的这份谨慎流露出满意,笑道:“文妃,何必如此拘谨?”
似是不忍叫孩童的真心关切落空,一旁皇后终是出言宽慰:“意儿勿要担忧,陛下已着人回宫去取秘藏的灵药,待明晓药一送到,陛下便安全无虞。”
仿佛心意相通一般,帝后再次相视。
其中含义,萧彦旁观看得清楚:明日郊营赶到、灵药送达,只待君父服下灵药状态稳定,便可在郊营护卫下稳妥回宫,重掌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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