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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看向沈南章,面庞微微扭曲,喃喃地重复,“我今天……想明白了很多事……”
在沈均诚那样的眼神注视下,沈南章忽然无言以对,多年来他对妻子的言行乃至教育方法的纵容,最终得来沈均诚这样一个定论,是否也算因果报应?
“小诚,我和妈妈,我们都……爱你……”
沈南章艰难地想要解释,却被沈均诚摆手阻止住了。
“您别说了。”
他很快站起来,左手搭在箱杆上,一脸疲乏之色,“谢谢你们这些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可是我现在很累,我只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人,我……想做回我自己。”
沈南章被他的言语震住,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看着沈均诚往门口走去,俄而又见他在门边驻足。
沈均诚略略侧身,目光却未投向沈南章,而是转向门外的一处地面,“对不起,爸……你们的恩情,容我将来有机会再报。”
沈南章很想问问他,这个将来究竟有多远?他又会给他们什么样的机会?
然而他最终什么也没问,他能理解沈均诚此时的心情,他更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别说沈均诚是他们领养的,就算他真的是自己与秋月所生,如今也已然成年,做父母的即使不同意,又岂能阻止得了,又能如之奈何——秋月拼得一身力气也没能挽留住儿子,自己反而进了医院。
沈均诚拖着行李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暮霭沉沉之中,沈南章呆呆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忘了追出去,甚至忘了出言阻拦。
同样的暮色里,晓颖在厨房里安详地煮饭,她刚接到沈均诚的电话,今晚他会过来吃晚饭。
晓颖在家才休息了一天就去上班了,除了受到一点惊吓外,她的身体并无多大损伤。
被袭的事她自然是不愿意提起的,但车站离公司很近,出事时附近又有不少相邻公司的职员,大家议论之间,很容易就定位出来被泼的人是谁。
面对同事们关切的问询,晓颖只以意外来搪塞,当事人的谨言与淡然让关注热情很快冷却下来,反倒是她那一头超短的头发成了旁人津津乐道的时尚,无数人都赞她发型漂亮,晓颖不知道是该笑好还是哭好,不过看称赞者的眼神里并无讥讽之意,她自嘲也算是因祸得福。
待炖肉的砂锅里飘出香气时,门铃也适时响了起来。
晓颖脸上如同放光似的亮了一下,慌忙洗干净手跑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沈均诚,手上还提着只挺大的黑箱子,见晓颖愕然地瞪着自己,他遂向她报以一笑,“我离家出走了,你愿意收留我吗?”
晓颖皱眉笑了笑,“你开什么玩笑啊!”
“是真的。”
他的口气平淡至极,表情却无比认真。
晓颖一呆,沈均诚已经拎着箱子踏进门来,顺势俯首凑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抿唇含笑入内。
他的言行与表情透出有几分诡异,仿佛在刻意隐藏着某种情绪,而不似从前那般协调从容。
晓颖见他不象戏弄自己,立时感到不安,“你……跟你妈吵架了?”
沈均诚随手把箱子搁置在窗台下,直起腰来时,他面窗而立,久久没有回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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