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凝迟疑了片刻后,似是鼓起勇气,道:“我,我还真有一件东西想要,我家被抄之后,我什么都没有了,怀念母亲,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怀念,但是我知道,早些年,我母亲送过侯夫人一支簪子添妆,若是可以,你愿意带我去把那簪子寻到么?”
一个听起来稍微有些奇怪的要求,但是周驰野听闻此言,顿时道:“没问题。”
被爱意淹没脑海的少年郎哪里看的见蜜饯里面的砒霜呢?他欢天喜地的凑上去,一口含了进去。
“秦夫人会同意你我翻她的库房吗?”
白玉凝似是有些不安:“秦夫人本就因我到来而不高兴,觉得我伤了世子爷夫妻和睦,想让我早些走,若是再牵扯上库房——”
见喜爱的姑娘如此为难,周驰野当即道:“我带你偷偷去,母亲的嫁妆库房我幼时常年去玩儿,哪里摆着我一清二楚。”
秦禅月从不曾防备这个儿子,她的东西他尽知晓,所以,在这一刻,母亲的爱就成了他的把柄。
当夜,周驰野成功的带着白玉凝翻到了库房间,举着油灯,开启了每一个嫁妆箱子,让白玉凝去翻找到底哪个是她娘赠送的簪子。
昏暗的仓库中,唯有一点油灯亮着光芒,白玉凝在看嫁妆箱子,周驰野在看她,盈盈的烛火流淌在她的脸上,她的脸映在他的眼眸里。
直到某一刻,那姑娘含羞带怯的看着他,低声说了一句“你真好”
,随后突然地蹭过来,轻柔地用红唇贴了一下他的脸。
如猛烈的西风吹上眼睫,如狂乱的云击碎防线,他手上的油灯落了地,一片昏暗之中,周驰野捂着不听话的、几乎撞出来的心,站在原地发呆。
而白玉凝则摸着黑,拿起了一块油布,飞快藏进了裙子内缝制好的口袋里。
那一夜的深夜悸动无人知晓,只有一个周驰野沉浸其中,几乎要被溺死,而那口袋之中的油布却从嫁妆库房被藏在裙摆之中带了出去,悄无声息的出了侯府,又一路飞到了二皇子的府中。
在二皇子的府邸中,无数个人细细观摩过这一块油布,又以此布为准,探讨了很多个方案,最后,一条条命令从二皇子的府邸之中钻出来,飞向了南疆。
暗夜里的波涛汹涌仿佛一场诡谲的夜雨,只在昏暗的角落中生长,而到了第二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
这一日,盛夏八月初。
周驰野本该从侯府中离开,去武馆中求学,但是因为太过不舍白玉凝,所以他向武馆那头告了假,只赖在府中,每日与白玉凝私会。
白玉凝来秦府这一趟,只不过是为了偷战略图而已,那一日,她已经借着周驰野成了,心头大事已经去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周驰野来寻她,她也愿意跟周驰野甜蜜片刻。
爱意疯长,春潮涌动,这两人渐渐也就没了忌讳与防范,隐隐有些光明正大之意。
他们俩自以为这件事瞒的很好,但却不知道府中有很多眼睛暗地里盯着他们,他们俩前脚去私会,后脚便有人将这件事告知到了秦禅月的面前来。
那一日,秦禅月刚去给她的好夫君喂完汤,前脚刚回来歇息,后脚就听人汇了这么一桩事。
下头的嬷嬷说的激愤极了:“二公子真是被猪油迷了心了!
怎么能帮着这等身份不明的女人偷盗自己家的东西?还是与大公子有关的女子!
他这是要惹祸上身的呀!
夫人可要严加管教!”
贵夫人依靠在矮塌间,神情看不出恼怒,反而带着几分讥诮。
管教?她上辈子可管教够了,这辈子,她不会管教,只会让他们尝一尝自己做下的恶果。
这几日间的事,他们俩自以为无人知晓,却全在秦禅月的掌控之中,就连白玉凝费尽心思偷走的图都是秦禅月早就备下的假货。
秦禅月心里恨他们恨得滴血,但却不想现在就揭穿这件事,二皇子将这一颗棋子打在她这里,她定然要装不知道,继续跟对方周旋,但是,她也不愿意让这一对狗男女过得好,所以她几个心思转过后,便道:“去唤世子妃过来,便说我有事吩咐她。”
她今日,可要拉着柳烟黛瞧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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