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几乎可以在宫中只手遮天的贤妃娘娘的帮助,要趁着宫宴送一个人出宫,还会是什么难事?
比如,坐着丞相夫人的软轿舒舒服服地出来,无疑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至于我的小叔拓跋毅,他从头至尾都只是一个障眼法。
他此行的最主要的目的是通过又一次有些荒唐的和亲,把我也名正言顺地接出这个皇宫罢了。
可这道圣旨恰恰是狗皇帝赵谦亲笔下的。
把我这从匈奴来的污点再送回匈奴去,这不就是他一直打的如意算盘吗?
如今,也算是称心如意了。
小叔原本还想坚持把我们都带回匈奴。
但真的见到我娘之后,他恐怕比我更清楚,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并不太适合。
当年的安阳公主即便不是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却也是肤如凝脂的娇公主。
可如今,不过才三十三岁的她却已经如同一颗迅速枯萎到了尽头的花。
那双原本如同蒙了一层雾气的眼睛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生机了。
最糟糕的是,十年的幽禁生活,让她的神志已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了。
我和小叔心里都清楚,我娘没有多少时日了。
这种时候,就在邺城的近郊置办一处小院安顿下来才是上选。
这里毕竟是一国之都,真的要寻个大夫看诊也方便些。
更重要的是,我想娘心里还是更愿意留在这里的。
小叔走的时候,第一次大着胆子握着我娘的手说「长嫂,我向你保证,我总有一日会去好好问一问那赵谦小儿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
我娘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她只是怔怔地落下两行眼泪。
素来信守诺言的小叔从不食言。
六年后,匈奴单于拓跋毅的铁骑踏到了邺城脚下。
一向懦弱怕事的皇帝赵谦死在了破城的那一天,有人说,他是因为胆小怕事自缢的。
有人说,他死在了自己的宠妃手里。
也有人说,他是死在了敌军乱刀之下。
可人人都说,赵谦死前吓得尿了裤子,丝毫没有一国之君该有的样子。
一辈子只想当个体面皇帝的他,终于用一种极不体面的方式离开了。
可惜的是,我娘没能瞧见这一幕,不过,若是真瞧见了,我想她心里大抵也不会太开心吧。
两年前,我就在我们居住的小院边上以「宋氏女」之名替她立了一个青冢。
等我的小叔派人来寻我的时候,我恐怕自己也不知道正在哪里游山玩水。
可是,我想我娘应该懂我的,我并非不孝。
我只是去过我娘一直想过,也希望我过的日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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