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子竟然老脸一红,“我——那个四十年前——”
“四十年前?”
无射与宛容玉帛面面相觑,相顾愕然。
“她今年五十八岁,我六十三岁,难道不是四十年前?”
岑夫子瞪眼,“四十年前,我是她家里的治病大夫,她身体不好,我从小就给她治病,治了那么十来年,两个人也算什么梅什么马,就好上了。
当年我还没这么老,她也年轻美貌,本来是一对神仙般的人儿,只可惜她老子,嫌老子没钱,娶不起他女儿,说老子要娶,行,等老子一天有了上百万两银子的身家,再回来娶他女儿。
我一气之下,就开始跑江湖看病收银子,等我存够了银子,嘿嘿!”
他神气地想,“老子当着他的面烧掉一叠几万两银子的银票,看他是什么嘴脸!只可惜——”
他像斗败的公鸡一样泄了气。
“怎么了?”
无射皱眉。
“等老子拿到你那三十万两黄金,他早就死了,四十年了,娟娟也不年轻了,她也五十八了。”
岑夫子叹气。
无射默然,这一对奇怪的夫妻,“她就一直等着你?”
她低声问。
“当然,我还笑她空自做了五十多年的“小姐”
,再没有比她做得更长的小姐了吧?这年头姑娘家年纪轻轻,十七八花朵似的就嫁了。”
岑夫子理所当然地道。
一个女人,在家中做了五十多年的‘小姐’,在这样早嫁的世界中,那是多么辛苦多么困难的事?一个男人,为了他的女人,在江湖中劳劳碌碌,看尽人的脸色,像一条狗。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以为苦,反而视作当然?
“你就不怕她嫁了人,你这四十年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无射语气苦涩,“换了是我,你走的第二天我就嫁了。”
“你又不是娟娟。”
岑夫子丝毫不觉得管一个五十八岁的老太婆叫‘娟娟’有什么不对:“娟娟不会,她说等我,就一定等我。
如果娟娟像你,送给我我都不要。”
“我有这么差劲?”
无射悠悠叹息。
“你不差劲,只是没人消受得了你,”
岑夫子耸耸肩,“只有那温吞吞,慢腾腾,好脾气的小子,才消受得了你这个变来变去的狐狸精。
娟娟等我不稀奇,我会回去娶她的。
这小子等你才稀奇,你说不定哪天拍拍屁股跑了,他还傻不啦叽地等你,等到死都等不到你回心转意。
真是可怜的小子。”
他浑不介意他说了些什么,“你害他他都不介意,他已经爱你爱到傻了,你还计较东计较西,真是!对了,他的伤你还治不治?不治你们继续吵,我要给娟娟挑花布去了。”
“治!当然治!”
无射拉住岑夫子,“夫子,”
她难得用这样诚恳的语气说话,“钟无射——给你道歉,这几年来无射对你不敬,是无射狗眼看人低。
对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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