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病中恍惚了一眼的发钗,他根本没有留意,此时却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是支纯金的簪子,簪杆比常见的簪子更长一些,能将繁复的发髻完全箍住。
发簪一侧镶满各色珠宝,单是指节大的珍珠就有四五颗,光彩夺目耀眼。
他突然对此人是谁有些怀疑了。
倒也不是这样制式的发钗贵妃不能戴,只是贵妃从来不喜奢华,是不喜欢这样的东西的。
她头上的簪钗大多素简,整个人都总是清清素素的装扮。
“贵妃”
心底的狐疑令他犹豫着唤了声,床边的人没动,他等了等,又一次开口,“贵妃”
榻边,苏芝闻声打了个激灵
左右张望一圈,她先是庆幸房里别无他人,接着便怒火腾起,抄起旁边放着的一只软枕,狠狠朝楚源拍去。
枕头正落在楚源伤处,楚源痛得脑中一声嗡鸣,倒抽冷气间,榻边安睡的女子消失不见。
他在剧痛中被从梦中抽离,睁开眼,就见床边的小姑娘杏目圆睁。
“混蛋,这时候还念着那贱人么”
苏芝睇着他一声冷笑,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不是啊”
楚源无力地伏在床上,想喊住她,但声音沙哑,聊胜于无。
苏芝回到外屋,圣驾已然走了,愉妃也已回到正殿去歇息。
唯独十八皇子还跪在那里,大概是在挨罚。
徐氏也正匆匆赶来,见她,一把拽到跟前“你这孩子,怎么乱跑”
“我想源哥哥嘛。”
苏芝低眼,徐氏望了眼里屋“在屋里人怎么样”
苏芝点点头“嗯还好,醒了。”
虽然是被她打醒的。
徐氏松了口气,这才向十八皇子。
行至十八皇子面前,徐氏既和善又不失长辈威严地开口“殿下既与楚源合不来,我就将他带回去了,免得在这里碍殿下的眼,平添出这许多麻烦来。”
徐氏说罢,转身就要进屋。
萧易咬咬牙“谁说我跟他合不来”
徐氏脚下一顿。
“今日不过是一点意外罢了,平日我跟楚源最合得来了。”
萧易横着心道。
父皇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这不行啊他只好再挑挑事,最好把眼前的三夫人惹毛,她去父皇跟前告他一状就好了。
徐氏转过身“那殿下想如何”
“让他好好养伤就是了,宫里那么多太医,自会照料好他。”
萧易言简意赅。
想把人带走,您找父皇告状去啊
徐氏牙关紧咬,强沉下一口气――这孩子怎么这么浑要是自家孩子,她就要揍了。
她也真想去紫宸殿告个御状,可她一个外命妇,又是丞相的儿媳,满朝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相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