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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了,已经平静下来的父女两个人,肩并肩坐在落地窗前,一边抽烟,一边望窗外那个渐渐明亮起来的世界。
辛子阳打掉辛欢嘴上的烟卷:“你别抽!”
辛欢摇头:“没点火,就叼着。
心烦。”
辛子阳一夜之间,仿佛苍老十岁。
四十多岁的人,平日保养得宜,看着像三十多岁似的,此时已是尽数没了往日的神彩。
头发干如柴,脊背佝偻,眼角有深深的皱纹。
“欢欢,想不想听爸爸讲讲自己的故事?”
辛欢转头望他一眼:“嗯,你讲吧。”
辛子阳深吸一口烟:“我出生的时候,正赶上文.革。
我一出生就被骂是狗崽子,就被全村子的人唾骂。
我还在怀抱里的时候,就得陪着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去开批斗会。
我那时候虽然小,却将那些恐惧都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我长大到五六岁,才明白自己之所以遭受这些,都是因为祖上开过‘辛迪加影戏公司’。
因为辛迪加太有名,因为祖上太富有,所以辛家被定为资本家,成为那个时代最受敌对的人。”
辛欢听得一愣。
这还是她头一回听辛子阳提起他的童年。
原来是如此疼痛,所以他才从来不说。
“……可是我的父母却都告诉我,别因为眼前的苦难就去责怪先辈。
先辈创建的辛迪加,早晚会在时光中证明它存在的价值。”
辛子阳眼中仿佛泪光一转:“我祖父去世的那个晚上,攥着我的手,一直在说:‘子阳啊,我跟你爸爸已经没有机会了。
可是你还小,还有大把的时光。
你一定要,想办法重新振兴辛迪加。
不能让祖宗的心血,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没了啊……’直等到我点头,他老人家才终于闭上眼睛。
“
辛子阳再狠狠抽了口烟:“可是说得容易,做起来却太难了。
咱们家那时候一文不名,所有财产都充公;就连口粮田,村里都不肯给咱们……后来终于熬到改革开放,我徒有自己这把力气,却实在没有半点的能力去找回辛迪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