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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热闹闹大年初一在慌张与剧痛下度过,夏令姝晚上特意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式。
顾双弦手脚无力靠在长榻上,看着她里里外外忙活,自己左边臂膀里面是三个多月大女儿,右边爬来爬去没有安稳是儿子,再将今日对方布局和之前他安排都细想了一遍,最终只能一声叹息。
晚间,顾双弦一人躺在龙床上,不时望望一帘之隔妻儿,不时睁眼盯着床帐,老太医强撑着精神在一旁,细问:“皇上这些时日是不是增加了药量?”
顾双弦有气无力问:“大还丹?”
老太医点头,顾双弦斟酌着道:“朕前些日子就感觉力有不继,故而每月药量增加了一颗。
昨日操劳太甚,半夜之时又补了一颗。”
老太医倒抽一口冷气:“皇上,那大还丹中含有让人成瘾药材,吃得太多就越依赖它,最终只会害了自己啊。”
顾双弦问:“邝婕妤为何没事?”
老太医一惊一乍:“她,她也吃了?”
顾双弦没回答。
他给邝婕妤吃药不为其他,只是想要看看那药物对女子是否有害,若是有一样功效,到时候也给夏令姝食用,一家人都能够长命百岁,多好。
老太医斟酌半响:“兴许是她服药年月还不长,毒性还未侵入肺腑缘故。”
顾双弦思忖了一会儿,“真是毒药?”
老太医已经摇头叹息:“皇上,您身子骨已经给了答案。”
到了半夜,太子与公主已经沉睡,夏令姝悄无声息站在顾双弦床前,看着他脸色一会儿红如火一会儿冰如白,他半眯着眼,轻声道:“姝儿,过来陪陪我。”
夏令姝冷道:“陪你做什么,你都要去赴黄泉路了,自己一路好走。”
顾双弦可怜兮兮地道:“我没有想过抛下你们母子。”
夏令姝酸楚,面上一动不动。
他继续道:“臣民们总是称呼朕万岁万万岁,可大雁朝皇帝们活到百岁都难,越是难就越是想要长命,为此找了不少法子。
太祖皇帝为子孙们操心,本没有错。”
夏令姝道:“对,是我错,我不该阻拦,不该质疑太祖皇帝英明神武,我甚至该劝着你一直不停服药,服用到你那日突然……”
她偏过头去,逼回眼中泪水。
顾双弦费力摸向她柔荑,放软道:“我错了。”
夏令姝哽咽着,缩在他肩头:“你不知道我担忧了多久,如果你真有三长两短,你让我如何在这皇宫活下去。”
她五岁时就跟随着一起逃亡过男子,她十岁起就开始追逐男子,十五岁满怀欣喜嫁给他,一年相爱,两年隔阂,三年和睦,四年分离,他已经在她前半生占据了太多时光,一旦失去,她要如何去面对后半身孤寂?待到太子一掌天下,公主出嫁从夫,她就只能守着宝书轩静静等待死亡,等待着黄泉路上去继续寻找那个身影么?
空旷宫殿里,第一次响起了女子啜泣声,隐隐约约缠绕在男子心头。
顾双弦脸颊磨蹭着她发顶,他留恋她给予温暖,留恋她坚强中微不可查脆弱,也留恋她从小到大悄无声息转过来凝视,他知道,所以才固执不愿意放手。
他姝儿啊,他舍不得她陪葬,也更加舍不得她独活。
皇帝突然病倒消息还是被人传了出去,到了初三,太后也从鼎衡宫过来,亲自看视皇帝。
顾双弦听闻,立即让夏令姝将他从床榻上扶起,自己狠狠掐了一把脸色让人显得精神些,这才请得太后入内。
天底下最尊贵一对母子明里暗里唇枪舌战,总算打消了太后疑虑,确定皇帝只是操劳过甚累倒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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