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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烟紧跟在他身后往里突进,眼观六路,警惕着身边的流失和刀剑。
好歹,要想办法保护自己周全哪。
拼杀嘶吼、泣血四溅,这便是没有仁义道德的战场,脚下翻滚匍匐的是一个个饱经风霜的血肉之躯,他们也有父母兄长妻子儿女,可一旦短兵交接……生死只在举手抬足一念之间。
命如蝼蚁,并非只是浩瀚青史上的一滴墨迹。
也许只是一眨眼的迟疑,从斜刺里冲出来的敌人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不都说人定胜天么……盛烟从未觉得,人的命是这样的轻贱。
就像指缝间飘飞而逝的一粒沙,轻若鸿毛,坠地时却是沉甸甸的宛如泰山崩顶。
当家人接到他们战死沙场的死讯时,一个和美家庭的脊梁便断了、塌了。
盛烟偏过头,不愿目睹这血腥的一幕幕。
然而老天爷作对般的要让他看得清楚明白,好几个兵将都死在他的脚边,这是一场激烈的击溃理智的混战,岑舒砚温煦的脸孔也变得黑沉狰狞起来,挥舞着长刀,把冲撞于马头跟前的敌人如砍菜瓜般劈倒。
盛烟几乎以为,这漫天的血腥之气要压住了龙涎香的天香。
在人肉围墙中披荆斩棘,其过程注定漫长,但盛烟还闻得到龙涎香,他就知道时间并未过去多久。
夙,夙……马上就要来了。
“一个不留,杀!”
一声嘹亮的吼声在山坡一个突兀的岩石上响起,那黑幽幽的身躯坚若磐石而立,剑锋古朴钝重。
这一声,挟带着一阵阵黑色旋风倏忽而至,斩杀魑魅魍魉,破除暗黑诅咒。
看到酆夙扬来了,岑舒砚一手抬起,在盛烟的屁股上重重一抽,“到殿下身边去!”
盛烟死死攥紧着缰绳,趴在马背上,听着耳边的厉风猎猎呼啸。
呼拉,他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起身的。
只觉得自己被一只手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提溜起了腰带,在空中转了半圈,随即落入一个熟悉的坚硬臂弯。
铜墙铁壁,摸起来还挺冰冷。
好嘛,现在算安全了,但这个姿势也太丢人了!
酆夙扬把他横在马上,摁住他的头别让他起来。
“闭眼!”
盛烟便像麻袋一样挂在马背上,胸口颠簸的实在厉害,也难受极了,但他只能忍住,因为自己决不能在关键时刻给夙添麻烦。
今夜的酆夙扬面如罗刹,双手脸颊和都溅上了鲜血,下手不知又添下多少累累白骨。
他不让盛烟抬头,一来是怕他因接下来更惨烈的斩杀而受惊,二来,是怕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双手沾满血腥,可不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
赶尽杀绝的姿态,让敌人越来越胆战心惊,左侧已开始溃逃,酆夙扬对着同样浴血奋战的岑舒砚喊道:“堵住缺口,不能放走一个!”
岑舒砚立时调转马头,往西南角而去,那里其他跑步的敌兵,被他反手左右两刀,削下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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