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她还发现陆穹衣有个习惯,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总不自觉地躲避,用的筷子也与别人的不同,好像是自己带的。
其实哥哥也有这个怪癖,他一见到不干净的东西秀气的眉便会拧在一起,小心地避开。
不过他从来不会嫌她脏,常常会用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衣袖为她擦去脸上的脏东西。
他也和陆穹衣一样,在外面吃东西必须带着自己的碗筷,可他从不会介意她的口水流到他碗里。
吃过饭,陆穹衣带她回了陆家庄。
马车一路疾行,夜色已深时,马车停了下来,落尘撩起帘子,高耸大门闯入视线。
铁门上挂着黑色匾额,烫金的四个字“无然山庄”
大得很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匾额旁边的暗纹繁复交错,无比庄严。
陆穹衣扶着她下车,带她踏着大理石的甬道,走进庄严肃穆的庄园。
不知是否因为是深夜,陆家就如同一个黑白的水墨世界,一栋栋望不到边际的阁楼层层环绕,压得人透不过气。
一处处嶙峋怪石,似巨兽在张牙舞爪,就连一池的莲花,也都是毫无生机的白色,美得让人绝望。
凉风袭来,带着柔柔的清莲香气,都能唤起人的哀愁。
再次回首,宏伟的铁门在她身后轰隆隆关闭。
一位玄衣老者被人搀扶着走到他们面前。
“穹衣见过祖父。”
陆穹衣在一个老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对她低声道,“小尘,快点叫外公。”
“外公!”
她急忙准备屈膝跪下,谁知她刚要俯身,一双干枯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捏住了她的双手,“你就是小尘?”
“嗯嗯,外公,我是小尘。”
她抬眼看着面前的外公。
他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没有正气凛然的风姿,也没有呼风唤雨的霸气,就仅仅是一个老人,深灰色的眼瞳里满是失落,微黄的脸上皱纹并不是很多,但却很深,尤其是双眉之间,两条深深的沟壑,融着一生道不尽的沧桑。
“好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伸手摸摸落尘的脸,又看向陆穹衣,问道,“楚天呢,还没回来吗?”
“楚天说他有要事要办,等办妥之后一定回来。”
“哦!”
他咳了一声,旁边几个下人立刻快步上前,有的扶住他,有的帮他捶背,手忙脚乱忙作一团。
陆穹衣见此情景,低声吩咐文律些话。
因为声音压得低,她没有听清,只听见外公喘着气道:“穹衣,你先安顿好小尘,然后来我房里,我有话问你。”
那晚,落尘被陆穹衣安排在西厢的别院,因天色已晚,几个下人草草帮她洗漱整理一番,便将她留在了空旷的房间里。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她无法适应,枯坐至天明时分才刚迷迷糊糊地睡着,就听见院子里的下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她探头向窗外看看,只见几个下人早已排好了队等在门口,见她醒了,下人鱼贯而入,把她团团围在中间。
为首一个穿黄衫的侍女说道:“表小姐,少爷为您准备了几件衣服,让表小姐自己挑选,如果还缺什么,就告诉他。”
青绿色的案子上,几件衣服整齐排列,落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一件件薄纱轻绢,绣着繁复的花样,像是天上仙子穿的衣服。
“表小姐喜欢吗?”
落尘的手不自觉地悄悄碰触一下绿色的一件。
机灵的侍女将那件湖绿色的裙子捧到了她的面前:“小姐穿这件吧,您生得这么白,这湖绿色更衬你!”
落尘点点头,任由几个侍女为自己穿衣,上妆,梳头,原来在外面散漫惯了,如今要过大宅子里的生活,她还不知道,一件衣服竟然可以精致到这种地步,一个发式居然也可以烦琐到令人惊叹。
“好了,小姐看看如何?”
黄衣侍女将一柄玉钗插入她的发髻,然后将铜镜转过来给她看。
落尘怔怔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湖绿色果然很适合她,映得她肤色如羊脂白玉,精美的发髻上缀着流苏镀金双飞步摇,洁白的耳垂坠着两颗南浦明珠,随着她的摆头轻轻颤浮,衬得她脸型纤巧,美目巧盼生波,如花唇瓣,似水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