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沉默一下,道:“她已然忘记了我,我也有需要做的事,相见不如相忘。”
“呃……”
深爱的女子也能如此轻言淡忘。
对这个男人,她彻底无言以对了。
一路快马加鞭回到侯府,久等在墨竹园外的浣泠马上迎出来,连声问:“姐姐,你们去了哪儿呀,可想死我了。”
她当然明白兰二小姐如此入骨的相思不是对她,侧眼看看宇文楚天,他立刻心领神会,声称有事,便进了墨竹园,避开浣泠。
浣沙笑着抚慰兰二小姐几句,便拉着她一同见娘亲,免得她惦念。
自落霞山回来,浣沙的骨病痊愈,梦魇之症愈见好转,想到这都是宇文楚天之恩情,她便心心念念着想送他些什么,以示感激。
可他是宣国王爷,无然山庄之主,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什么奇珍异宝怕都难入他眼。
思索良久,她忽然想起宇文楚天曾提过,他年少时每每深夜读书,宇文落尘便会为他熬一碗白粥,暖了他饥肠辘辘的空腹。
所以对他来说,任何的山珍海味都不及那一碗白粥美味。
此时正入夜,墨竹园的灯火依然摇曳,宇文楚天应该正在读书吧,是否正感腹中空荡?
思及此,浣沙头脑一热,便去厨房熬了一碗白粥。
可当她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粥走到墨竹园外时,又犹豫了。
深夜茫茫,她如此主动去向一个男子示好,有违礼法,搞不好还会让他误会……
可转念一想,宇文楚天住在兰侯府,只因她与宇文落尘十分相像,他与她相处,也只想借此慰藉对妹妹的思念。
她视他为兄长,让他得偿夙愿,便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她心中无杂念,又何必拘泥礼法!
于是便不再犹豫,走进墨竹园。
轻轻的敲门声刚起,宇文楚天便打开房门,看见浣沙端着白粥站在门前,他的表情明显一僵。
她微微欠身,先施一礼道:“我看你的烛火还亮着,猜想你读书至此时,必定腹中空了,便去厨房给你煮了碗白粥,不知你想不想喝?”
他即刻接过,眼中难抑惊喜:“我确实饿了。”
他又让开身,礼节性邀请:“请进吧。”
“不了,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宇文楚天也未挽留:“我送你回房。”
“深夜多有不便,我自己回去就好。”
他明白她的顾虑,也未坚持,只目送着她回了房间。
她回房关门时,依稀还看见他站在门前,手中端着那碗白粥……
那一瞬,她只觉那立于夜色中的人,不是泞王,也不是宇文楚天,而是一个至情至性的男子。
对妹妹,他思之念之,痛在心尖;对心爱之人,他心只付一人,终生不渝。
这样的男人,值得浣泠一往情深,也值得任何一个女子情深不悔……可她忘了,她也是女子,也在“任何女子”
之内。
其实这人世间,有些事本就注定,该遇见的人注定都会遇见,该萌生的情愫也早晚都会萌生,避无可避。
这个道理,浣沙许久之后懂了,然已经太迟,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沉沦,沉沦在宇文楚天无可抗拒的柔情中。
第二日晨起,浣泠还在房里沉睡,浣沙陪兰夫人在花园里散步,刘管家匆匆来报,说是萧朗带着一个身染重病的孩子来兰府,想请宇文楚天为那孩子治病,可宇文楚天一直闭门谢客,从不见兰家以外的任何人。
刘管家不知如何是好,故来请示兰夫人。
兰侯府素来与萧家交好,才能在乱世中独守清静。
如今兰夫人听闻萧朗亲自登门,自然不敢怠慢,简单整理下衣裙便带浣沙随着管家去了正堂。
刚转出后院,浣沙便见萧朗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儿向后院张望。
在她的印象中,萧朗年纪虽轻,却是少年老成的性子,泰山压顶面不改色,如今为了一个小孩子如此心急如焚,可见这孩子对萧家一定极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