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瑾娘:“那这位蒋家哥儿呢?”
“这倒是未曾见过。”
大太太笑着说:“不过既敢领上门来,想必差不到哪里去。”
大太太又说起这蒋家之事,蒋东家正值壮年,但据闻早年行商时遇匪,伤了命根子,再不能有子嗣了。
故而这蒋家哥儿乃是一独到底的独子,往后布行生意便都是要留给他的。
也因此,蒋家太太在择选儿媳一事上也一贯挑剔,铁了心要选个合意的。
“只是咱们淑仪,原是要嫁去读书人家,做官夫人的……”
杨瑾娘还是叹口气。
大太太也叹息:“谁说不是呢,可如今这光景……”
老爷子被流放之事,往上头细捋,那是牵扯了极厉害的大人物之间的党争,官场之上千丝万缕勾连着,王锡璞近年来也处处受阻……凡是想走仕途的,谁又想沾上这等不确定的麻烦?
太寒苦的读书人家或是顾不上挑拣的,可即便不谈门第,谁家父母又想让女儿嫁去吃苦头?
相比之下,商贾人家倒是很不错的选择了。
如今王家的日子已不如从前,王锡璞在官场上寸步难行,更需要银钱打点,之后王介读书科举的花销也少不了……虽说不能全指望嫁出去的女儿帮衬,但有这样一门亲戚在,总归多一条路。
而不说旁的,只说女儿不必远嫁,还能日子富足这一条,对做父母的来说,就已经很欣慰了。
“只是这蒋家太太,太精明了些,淑仪又太过年少乖顺……”
大太太道:“这蒋家太太分明早就看中淑仪了,偏等了这一年多,眼看着淑仪传出了挑拣的名声,三弟妹为此正觉躁虑……又专挑了三叔回金陵的日子登门,说得白些,这蒋家太太就是想一举敲定这笔生意呢。”
杨瑾娘细思讶然,只觉自己愚笨:“还是大嫂心亮,我竟全然没想到这上头来。”
杨瑾娘自认是三个妯娌中最心笨嘴拙之人,既不比大嫂沉稳精明,也不比三弟妹有教养有条理……若非当年她那做郎中的父亲偶然结识了不重门第的老爷子,她断是没机会嫁来王家的。
偏偏她至今也未能给王家添下男丁,因此日日更觉心虚惭愧。
大太太察觉到杨瑾娘的敏感心思发作,忙笑着说:“我也不过浑猜罢了……咱们如何说都是白搭,还是要凭三叔他们夫妻二人做主的。”
贞仪觉得,或许也该听一听橘子的。
橘子很快回来了,嘴巴里衔着散开的柳环,进屋抖了抖身上的潮湿。
贞仪忙走过去,蹲身下来,刚接过那散开的柳环,就听橘子口中呜呜喵喵表达不满。
橘子冒雨屁颠颠地跑去前堂,刚进得堂中,就听那蒋家的哥儿蒋茂一声大叫:“去去去,哪儿来的畜生!”
说着,一脚便朝橘子踢过去。
当然,橘子弹跳躲开了。
屏风后的淑仪听到动静,起身看过来。
上一刻还一脸受惊的蒋茂见着淑仪,神情呆了呆。
见他神态,淑仪一羞,忙背过身。
蒋家太太先是斥责了儿子大惊小怪,而后才笑着说:“他幼时叫猫抓伤过,怕到心里去了!”
王锡璞见橘子惊扰了客人,便让下人把橘子驱赶了出去。
橘子衔着散开的柳环,生气地跑了回来。
贞仪重新给橘子编好,戴回脖子上。
橘子里里外外将皮毛舔干净了,才算消气。
寒食节不得见烟火,春儿端来了春团和焐熟藕。
橘子嗅到青草气,便跳到贞仪腿上,去嗅她手里的青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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