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阮老爷子待我,恩重如山。
可是阮烈……”
靳长殊语调轻而淡,话一出口,却如洪水猛兽般汹涌残酷,“阮老爷子,不是被你害成这副模样的吗?”
一声重响,却是阮烈轰然起身,身下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尖叫,他脸色差到了极点,一瞬间,竟似末路的困兽,望着靳长殊时,连眼珠子都微微泛红。
靳长殊却稳坐高台,只是唇角含着一缕冰冷而骄矜的笑意,回望他时,从容风流。
“你那时借着你叔父堂兄的手,除去了你大哥、斗废了你二哥,逼得老爷子只能选你做最后的继承人。
你以为自己手段卓绝,将整个阮家玩弄于股掌之间,可却被你自己养出的狗反咬了一口。
有枭雄之狠厉,却无谋而后定的气魄……”
靳长殊冷冷下了断语:“等阮老爷子仙去,阮家你们这一支,不必多久,必会败落。”
“靳长殊!”
若说刚刚的愤怒,多少有些惺惺作态的意味,如今阮烈眼底的怒意,便货真价实了许多,怒意之外,却又多了十分的忌惮之情。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有数。”
靳长殊抬手,结果助理递来的公文袋,甩在桌上。
袋子封口没有系好,稍一用力,里面的照片便水似的滑了出来,沸沸扬扬落了满桌,其中一张,滑到阮烈面前,恰好是他正同一个男人相谈甚欢的场景。
男人同他有几分相似,若有阮家的人在此,一定一眼便能认出,正是如今对着阮烈步步紧逼,恨不能将阮烈赶尽杀绝的阮氏分支的阮沸,若是论辈分,阮烈还需要喊他一声三叔。
“这些不够,需不需要我给阮沸打个电话?”
人证物证俱在,阮烈面上的愤怒,便像是烧得正旺的蜡烛似的,化成了一汪畏惧之情:“你……你是从什么时候监视我的?”
“从一开始。”
靳长殊微微一笑,“不必摆出一副我辜负了你的嘴脸,阮烈,你我之间,还谈不上‘信任’二字。”
两人的合作,从一开始便只是为了利益,为利益而来,注定也因利益而散。
阮烈终于明白,原来靳长殊从头至尾,都提防着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可笑自己却以为能够利用靳长殊,甚至还觉得靳长殊盛名之下,不过如此。
会议室中鸦雀无声,阮烈再也维持不住凶神恶煞的表情,颓然坐下,良久,失魂落魄地抬起头来:“靳二……是我鬼迷了心窍,可老爷子是真撑不住了。
我这辈子没有求过人,我只求你……求你保住阮家。”
若是旁人,见到往日嚣张跋扈的阮烈如此低声下气,或许就要心有恻忍。
毕竟人间,总是厌强怜弱,看着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的人卑躬屈膝,谁都不可能不生出一点唏嘘。
可靳长殊却兴致缺缺:“可以。”
阮烈:“我知道我罪有应得,可……啊?”
戏演到一半,还没演完别人就收场了,这种感觉不得不说有点难受。
阮烈被靳长殊弄得继续哭诉也不是,眉开眼笑也不对,一时表情有些扭曲。
靳长殊却敲了敲桌子:“拿你手里的七条航道来换。”
阮烈:……
这才对嘛,靳二要是这么乐善好施,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阮烈一脸牙疼道:“之前不是只要四条?”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你以为,自己还有什么筹码拒绝?况且……”
靳长殊笑得戏谑,“就凭你这点本事,攥在手里也早晚被人夺走,倒不如都给了我,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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