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三百万两银子,岚初兄该不会也要为难小弟吧?”
柳政将上身凑到了他跟前,两眼深深宛入幽潭。
陆阶看他片刻,扬唇把这单子扣在桌面上:“柳大人这是把我当银库了。
三百万两银子,换谁也不能说拿就拿。
“据我所知去年入秋之时,用于整改河道的银两已经分到位,如何这里又突然冒出来三百万两?”
“原先那笔旧账,报上来的银子确实已然到位,可耐不住南边雨水多,再过两三个月,长江以南各地都要进入汛期,这三百万两,是未雨绸缪,也是让工部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啊。
“您看东南边胡玉成在打仗,随时要供军需,按皇上的意思,肯定是先尽着胡玉成来。
“可天下河运之要紧,也一点都不亚于戍边之战。
这要是修缮不及,直接影响的可是天下老百姓的收成。”
“可这三百万两不是我能说了算,我还得去请示皇上。”
“岚初兄可是皇上的心腹重臣,如今又一力挑起了户部,恩师对陆大人可是寄予了厚望,这些许小事,对你来说定然不成问题。”
三百万两银子是小事?
陆阶给他倒了杯茶:“你把账先放下,回头办妥了我再让人传话给你。”
柳政接茶:“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柳政走后,陆阶又由两个侍郎带着往各处巡视了一遍,眼看着日渐正午,便起轿回府。
杨伯农正好在,看完那张账目之后说道:“他们倒也真敢!”
陆阶道:“三百万两银子或许对他们来说并不急,但压在我的头上,却能给我一个下马威。”
杨伯农说道:“那大人办不办?”
“当然得办。”
陆阶道,“但办也有不同的办法。”
……
沈轻舟眼看着柳政匆匆入了陆阶的房,又看着他匆匆的离去,目光和脸色同时都有些寒。
这一日十分清闲,到天擦黑时他就来了燕子胡同,陆珈早已经在这里了,并且还亲自炖了一大锅羊肉,撒了满满的胡椒。
沈轻舟一闻到这味道,就想起了去年在沙湾时,陆珈时常凭这几口吃的哄他给自己当打手。
他不由把柳政找过他爹的事给说了,又道:“谊哥儿他们刚来京城的时候,不是说沙湾开了家来头颇大的新粮号?”
“没错啊,”
陆珈吸溜着羊肉汤,“我还断定那粮号就是严老贼他们那一党开起来接替苏家的呢。”
对方意图都已经那么明显,压根都不用费力气去找什么证据了,就算不是严老贼自己开的,也绝对是像柳政这般,严家下面的人干的。
只是她自己的事情还没办妥当,暂且也没工夫去理会。
“我怀疑姓柳的,又开始打潭州府的主意了。”
沈轻舟道。
一口羊肉下肚,浑身都暖和了。
“胡玉成在东南边的战事稳定,甚至还屡有捷报,皇上龙颜大悦,已经接连下过两道嘉奖了。
“倚借着这个,严家暂时无恙,但毕竟周胜还在牢中,毁堤淹田之事一旦扯上严家,他们必然无法逃脱罪名。
“所以沙湾那边必须得趁这段时间想办法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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