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梁叔介绍的文化基金会来到如意洲。
一共三个人,两个三四十岁,一个二十出头,都穿着成套西装,戴眼镜。
宝绽看他们的西装比匡正差远了,派头却十足。
“您好,”
宝绽领着大伙在剧团门口迎接,“我是如意洲的当家,这是我们团员。”
“您好,”
他们依次伸手,冷淡地寒暄,“就是这个楼?这么老了,怎么还没拆迁?”
宝绽尴尬地笑笑“这附近有不少文物保护单位,拆不了。”
他们互相对视,然后打官腔“先面试吧,我们需要个小房间。”
宝绽请他们进去,楼里前几天就打扫好了,但因为断电,整个一楼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怎么不开灯?”
他们问。
“停电。”
宝绽带他们上二楼。
他们想不到这个剧团穷得连电费都交不起:“真不巧。”
时阔亭他们跟着上去,邝爷在最后,老爷子没经过这个,拉着应笑侬说“小侬啊,那个什么试,你们先上。”
“放心,”
应笑侬搀着他,“我和老时先进去,您老和宝处殿后。”
到宝绽那屋,桌子已经摆好了,在“烟波致爽”
中堂下,桌上放着三瓶矿泉水,基金会的人入座,闲聊了两句,他们一个是学艺术史的,一个学艺术品投资和管理,还有一个是金融专业,搞了半天没一个懂戏的。
大伙的心不禁沉了几分。
“一个一个来,”
他们领头的说,“其他人先回避。”
时阔亭走上来“我第一个。”
宝绽他们出去把门带上,时阔亭挺胸抬头,在老木椅上坐下。
“怎么称呼?”
“时阔亭。”
基金会手里有个表,之前宝绽的,在时阔亭那栏打上勾“你在剧团做什么?”
“我是琴师。”
他们是真不懂,居然问“什么琴?”
时阔亭有一种被侮辱了的感觉,拉了半辈子琴,却要被一帮“棒槌”
(1)判断够不够专业“京胡,京剧的主要伴奏乐器。”
“哦,”
他们懂了,“乐队的。”
“我们行话叫‘场面’,”
时阔亭解释,“有一把胡琴,角儿就能吊嗓子。”
他们点头“那你和如意洲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你为什么到这个剧团来?”
时阔亭想了想,照实答“如意洲是我家的剧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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