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为人父母,没有不爱孩子的。
便真哭出声来,求个庇护也没什么。
“爹爹,我……您要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瞒您,这几日禁闭,我冻死复醒,反反复复,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孩子……孩子要受不住了!”
她咬紧牙关,哆嗦着问,“我不记得一切了,若你真是我爹爹,快带我离开这里,这里太冷了……”
苏烈一脸震惊地望着她,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洞了。
她面色沉静,眸光很深,像海一样,突然就不像他那个喜怒形于色的女儿了。
他顿时慌了手脚,以为她关在祠堂这等阴森之地才中了邪,便上前一把抱起女儿就要冲去找府医,还是管家用力拦住,费了好一番嘴皮子提醒,他才恍然大惊。
是了,大家宗族,犯了错的女人,父母无权处置。
这几日祠堂他是烧了些炭火的,女儿小时体弱,被兰氏大把人参奇药养着,早壮得像头小牛犊,如何就冻死去了呢。
他晃晃脑袋,忍住摸她头的念头,自觉小姑娘不过是在跟他耍脾气。
再忍几天,到了别庄就好了。
他从来哄不好生气的女儿,以前有兰氏,现在她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他不知如何是好。
想到她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又觉万一女儿真是被冲克的失了记忆,还是应该交待一番,“你叫苏锦绣,现在是大乾憬和四十年,今上是靖和帝,我是你爹爹苏烈,户部当差,你母亲叫兰溪……”
提起兰氏,他住了话头,拧眉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可知这是何故?”
林锦一脸笃定,“父亲,女儿是真的不知,醒来脑袋空空,全然不记得一切了。”
苏烈默了。
不敢保证女儿说的一定是真话,但他不敢赌。
立在廊下,叹出的气儿很快聚成团白雾,这天儿真是愈冷了。
须得立刻让她远离京城,送往京郊苏家别庄去。
他不知道的是,有人趁他不在,给小姑娘身上泼了不知多少凉水,又趁第二日,给她换上同样花色的皮氅,旁人自是看不出来。
连刚醒来的林锦,也不知道这些。
亏得林锦身体好,也亏得孩子月份大了,这样折腾依然安稳地待在母体里。
林锦也不知道方才为什么会流泪,只觉得那个自称她爹的男人要离她很远了。
她虽是第一次见他,却还是不自觉流泪了,原林锦就是个爱哭的人。
林锦软下身子,她还很不适应自己的孕肚,每次都怕一个不小心伤了肚里的宝宝。
她需要安静捋一捋。
大乾,这是一百年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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