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些局促,手有些抖,开口说道:“你……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叔叔见过我小时候?”
“我是……我是……”
男人低下头。
“叔叔,你看上去很不舒服,我帮你叫救护车吧。”
“不用不用,我想跟你说说话。”
男人摆了摆手,努力让自己缓过气来。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男人问出口的时候,又自己回答了:“我多问了,我知道你过得不好。”
“叔叔,你脸色真的很不好看,我还是帮你交个救护车。”
“我这些年都在生病,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我给你买了礼物。”
盛夏真的拨打了救护车电话,因为对方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看。
她打完了电话,就听到了这句话,盛夏说道:“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也不用给我买礼物,这些不是你的错,你只是生病了,你也不希望生这样的事情。”
男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盛夏心里倒也没什么不忍,她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她结过婚,被老公害死过一次,重生了一次,很多事情,她都不在乎了。
“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
盛夏说道:“只是,我有一个很奇怪的理论,不知道你能不能认可?“
“你说你说!”
“我其实很不认可亲密关系中的一个传统观念。”
盛夏看着这个男人,把自己的理论继续说了下去:“原谅可以是,我理解你的无意,我理解你的痛苦,我理解你一切都不是故意的,我希望你以后过得好。”
“但我觉得原谅不应该代表――我理解你所做的一切,并且愿意和你回到以前的生活,都已经往前走了,你也往前走吧。”
“夏夏,你别这样说,是爸爸对不起你,让爸爸补偿你好不好?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不知道爸爸有多爱你,你和你妈妈就是我的命啊!
要不然我也不会疯了。”
男人心口一阵一阵地疼,他的女儿,这是他的女儿,他把她从只会哭的小婴儿带到了张牙舞爪的小丫头。
她不能这样对他。
盛夏感受不到,有些时候爱需要流通才能感受,盛夏面前像是隔着无数座大山,她看着他眼前的人,她却无法感觉到爱,仿佛缺了媒介,爱意无法流动,只存在于对方身上。
“你生病了,你是我爸爸,我不应该对你说这样的话。”
“你都可以说,只要你愿意认我就行。”
“那你尝试着理解一下,我可以原谅你所有的事情,真的原谅,这个原谅是因为你也是受害者,你这些年过得也不好,我希望你放下过去,身体健康,不要再困在这件事情里面。”
旁边停过来了一辆车,有学生的家长送学生上学,父亲对着女儿叮嘱着好好学习。
男人看得有些呆,盛夏觉得自己甚是无情,接着说道:“我现在过得很好,非常好,所以我也非常理智,我这样的理智不是说,我要把自己的人生调到没有生这些事情之前,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而是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好好生活。”
“夏夏,你对当年的事情都不了解,我也是受害者,我醒过来,老婆没有了,亲手养大的女儿也没有了,这样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有些时候,面对残忍的现实,坦然地接受残忍的现实,这也是一种解脱。”
盛夏想到了自己的人生,真诚地提供解决方案。
“要上课了,我回教室了,救护车应该快到了,你记得去医院做个检查。”
男人一个人留在原地,背影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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