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镜容——这位最让自己自豪的三师弟,他是千算万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向克己守礼的三师弟,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着这样欺君的话!
什么不宜嫁娶,什么八字犯冲。
都是一派胡言!
!
镜容听着二师兄的话,跪坐于蒲团之上,肉眼可见镜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对方气得不轻。
镜无责问他:“你今日在春熙宫,在圣上面前为何说出那样的话?你这是欺君,是罔上!
天子要纳谁,要收何人入后宫,又与你何干?!”
他不曾预想到,从未说过一句谎话的镜容、全梵安寺乃至全皇城的表率,居然会在圣上面前撒下那样一个弥天大谎!
“日后,若是被旁人戳穿了你今日的谎言,那可是杀头的重罪啊!”
“那些话,都是镜容一人所说,与梵安寺无关。”
“你——”
二师兄的话一顿,似乎被他气得噎住,愤愤然挥了挥袖子。
“梵安寺,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梵安寺的人!
师兄还以为你将梵安寺、将师父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
你知不知晓,你的所作所为不仅会牵连全寺,你这般,以天机为由,替她脱身,日后你是要遭天谴的!”
“轰隆”
一道闷雷声,响彻了万青殿。
镜无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着跪在地上的佛子,冷笑:
“你看看,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镜容啊镜容,你可真是了不得啊。
为了那样一个女子……”
说到这儿,他似乎也不忍再往下说下去,声音一顿。
只抚着胸口,气得大口大口呼吸。
周遭闷闷的,将要下有一场大雨。
身侧是潮湿的雾气,挂在被风吹得翻涌的素帐上。
眼前是庄严肃穆的观音像,菩萨正低着眉,似乎在望向镜容。
镜无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一时无言。
镜容亦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地长跪于佛像之前。
他任由师兄责骂,身形笔直。
昏黄的灯火笼在佛子面上,在他的身后拖下一道长长的黑影。
二师兄似乎骂累了。
他靠着墙,有几分恨铁不成钢,静默了好半晌。
冷风扑至二人面上,殿内的烛火暗了又亮。
瓢泼大雨从天上倾泻而来,灌入万青殿,这一场夜雨来势汹汹。
周遭寒下来,镜无也冷静了。
站在自家师弟身后,垂眼看着他。
“镜容,师兄问你,你对葭音施主,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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