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苑,前厅。
这是许老夫人陈氏的院子,只见一位将近半百的妇人,头戴翡翠抹额,髻上有插了金玉珠钗,身上穿着绣纹暗紫的褂子。
瞧着并不好看,又土又俗,再名贵的物件落到她身上倒是显得廉价。
苏扶楹还未走近,远远就瞧见陈氏盘着单条腿坐在太师椅上,恨不得整个屁股都坐在上头,垂落下的另一条腿因为不着地,前后晃荡着。
坐没坐相,俨然一副乡下妇人坐热炕的姿态。
真要说起来许从城确实是难得的好运,家中一贫如洗,却有陈氏砸锅卖铁都要供养他读书。
他倒是也争气,靠着住在京中的书院里,日日苦读,终于考取状元,从而入了苏太傅的眼,抬举他为丞相。
陛下赐了府邸,他这才把乡下的老母亲,还有妹妹一道接进了京中,挤身进了这富贵官宦的圈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苏扶楹对于楚婉儿和许从城青梅竹马的传言,觉得可笑至极。
一个穷书生,一个京中贵女,怎么青梅竹马?
看对眼就看对眼,偏生这些人要编些感天动地的话本子来歌颂他们的爱情。
到头来,挨骂最惨的人只能是自己。
苏扶楹想到这,哑然嗤笑,收敛了神色,低垂着脑袋疾步上前,她装出一副起晚了,匆匆赶来的姿态。
实则,是她又睡了个回笼觉,等睡饱了才慢悠悠地起身,打扮。
期间陈氏身边的老嬷嬷派人催了几次,全都被桃红挡回去了。
“媳妇来迟,让母亲久等了。”
苏扶楹屈着膝盖行礼赔罪。
不同往日,苏扶楹不等陈氏吩咐,直接站直了身子。
这番姿态,无疑直接点燃了陈氏的怒火。
妇人将手边的茶盏重重一搁,冷着嗓子怒斥道:“没规矩!
我叫你站起来了嘛!”
“跪下!”
陈氏从前是住在乡下的,嗓门大,牙缝宽,说起话往外喷口水。
苏扶楹往后挪了半步,陈氏以为她还有别的动作,没想到就站在那没动静了。
顿时,眉峰一挑,又大声喊道:“你什么意思?想造反?”
苏扶楹这才轻咳着开了口,说一句喘一声,纤薄的身子好似就要倒下去。
“母亲冤枉我了,只是昨夜不慎着凉染了风寒,这才起晚了些,离得远些也是怕把病气过给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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