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道:“我能有什么心事,不过是惦着差事罢了。”
画珠望了望日头:“嗯,这时辰万岁爷该下朝回来啦。”
琳琅涨红了脸,道:“你取笑我倒罢了,怎么能没上没下的拿主子来取笑?”
画珠扮个鬼脸:“好啦,算我口没遮拦成不成?”
琳琅道:“你这张嘴,总有一日闯出祸来,若是叫谙达听见……”
画珠却笑起来:“李谙达对你客气着呢,我好赖也沾光。”
琳琅道:“李谙达对大家都客气,也不独独是对我。”
画珠却忍不住哧的一笑,说:“瞧你急的,脸红得要赶上这石榴花了。”
琳琅道:“你今天必是着了什么魔,一句正经话也不说。”
画珠道:“哪里是我着了魔,依我看,是你着了魔才对。
昨晚一夜只听你在炕上翻来覆去,这会子又站在这里呆了这半晌了,我倒不明白,这花是什么国色天香,值得你牢牢盯了半日功夫。”
琳琅正要说话,忽闻轻轻两下掌声传来,正是皇帝回宫,垂花门外的太监传进来的暗号。
琳琅忙转身往御茶房那边去,画珠道:“你急什么,等御驾回来,总还有一柱香的功夫。”
琳琅道:“我不和你说了,我可不像你胆子大,每回事到临头了才抓忙。”
皇帝回宫果然已经是一柱香的功夫后,先换了衣裳,画珠见李德全不在跟前,四执库的太监捧了衣裳退下,独她一个人跪着替皇帝理好袍角,便轻轻叫了声:“万岁爷。”
说:“万岁爷上回问奴才的那方帕子,奴才叫四执库的人找着了。”
从袖中抽出帕子呈上,皇帝接过去,正是那方白绢帕子,淡缃色丝线绣四合如意云纹,不禁微微一笑:“就是这个,原来是四执库收起来了。”
画珠道:“四执库的小冯子说,这帕子原是夹在万岁爷一件袍袖里的,因并不是御用的东西,却也没敢撂开,所以单独拣在一旁。”
皇帝只点了点头,外面小太监打起帘子,却是琳琅捧了茶盘进来。
画珠脸上一红退开一步去,琳琅也并未在意。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张三德从慈宁宫回来,先站在檐下摘了帽子拭了拭额上的汗,方戴好了帽子进殿中去,李德全正巧从东暖阁退出来,一见了他便使个眼色。
张三德只得随他出来,方悄声问:“万岁爷这么早就歇午觉了?”
李德全微微一笑:“万岁爷还没歇午觉呢,这会子在看折子。”
这倒将张三德弄糊涂了,说:“那我进去跟万岁爷回话去。”
李德全将嘴一努,说:“你怎么这样没眼色?这会子就只琳琅在跟前呢。”
张三德将自己脑门轻轻一拍,悄声说:“瞧我这猪脑子——老哥,多谢你提点,不然我懵懵然撞进去,必然讨万岁爷的厌。”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往殿外望了望,碧蓝湛蓝的天,通透如一方上好的玻璃翠。
只听隐隐的蝉声响起来,午后的阳光里,已经颇有几分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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