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散的表情一片空白,他不知该用什么情绪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只是声音悄悄地沙哑下去。
“我……喜欢你,会让你困扰吗?”
“你知道,我讨厌麻烦别人,而且我不会在意我不喜欢的人的喜欢。”
颜咏非常认真地解释,他觉得即使是以往对画画最狂热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认真,“可是我拿你当哥们儿,所以我不希望你被我伤到。”
尤散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不会想知道我是怎么对待那些我不喜欢的人的,我并不会恶言相向,也不会刻意疏远,可是她们都说我很绝情,让她们很绝望。”
颜咏微微低头,滑落的刘海挡住了他半边侧脸,“我自己是没有这种意识的,可既然她们这么说就一定是这样,而我不想这样对你。
尤散,我不想这样对你。”
尤散被覆在颜咏掌下的手慢慢握成拳。
看着他的神情,颜咏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一些接受的时间,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他的转身那么干脆,一如他话语的决然,都是比利刃更伤人的东西,在尤散心上割开深深的伤痕。
扶着车门勉强站稳,他呆呆地回头,借着车窗透过平静的眼波一眼望入自己眼底。
那里,有一些东西正在决绝地破碎,速度快得他甚至来不及阻止,就已经像烈日下的冰晶一般彻底湮灭消弥,再无半分痕迹。
第30章未开始已结束
尤散像失去了大半个魂魄,也不知怎的恍恍惚惚便回到了家里。
不是颜咏的家,也不是他的别墅,而是已经半年没回去的家。
他的家是位于郊区的一栋带院子的平房,简单又朴素,裂纹斑驳的台阶和砖瓦与一院葱茏的翠绿勾勒出平实的温暖气息,与他离开前全无不同。
尤散推开院子锈迹斑斑的大门时,坐在院落藤椅中看书的中年男人循声回头,他只着一身简约的白色条纹衬衫与黑色休闲长裤,一副无框眼镜将眸中历经流年洗礼的沧桑尽数掩下,气质温文儒雅又有些超脱味道,很容易便使人联想到密林中深邃宁静的湖水。
看到失魂落魄的尤散,男子愣了一下,而后合上尚未看完的书,唇角绽开一抹柔和浅笑。
“小散,你回来啦。”
向尤散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男子翻开一只茶杯为他斟上半杯茶,不紧不慢地道:“来,尝尝你大哥昨天带回来的茶。”
听得这一句温和的话语,尤散只觉得笼罩在心上的迷雾瞬间被冲散,再没有东西麻痹他的情绪,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同时一阵尖锐的绞痛随之而起。
“爸!”
尤散扑过去抱住了男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把头埋在他颈窝。
尤散的父亲尤离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男人,前半生如他名字般一直在经历各种别离,与他亲人的、妻子的,后来娶了林巧后才算真正安定下来。
特殊的际遇让他养成了内敛的性子,而这性子又耳濡目染地传给了他的两个儿子,是家中最受信任和依赖的人。
比如现在,满心难过的尤散只想靠在他怀里跟他倾诉,想得到他的宽慰。
“……爸,你以前总教导我们感情的事要顺其自然,不能勉强,可是我好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这是不是一种强求?”
额头拱在父亲怀里,尤散沙哑的声音带上明显的哭腔。
尤离笑了笑,宽厚的手掌轻揉自家儿子的脑袋,目光遥遥落在天际悠然飘过的闲云上,“小散,爸爸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心灵鸡汤,但感情这种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下定义的。
如果你喜欢他,而他不喜欢你,你又不依不饶地纠缠给他带来困扰,那就是强求,谁也不愿意被强求,在感情上尤其如此。”
尤散失落地垂下眼帘,心脏每跳动一次就会感到针扎似的疼痛,绵密悠长,不肯停歇。
他确认自己喜欢颜咏,而且只喜欢他,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可是从来不曾得到,也谈不上失去,他有何资格悲伤?
微微推开他,尤离低头望进他写满哀伤的眼眸,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说起来他尤家的人好像情路都并不顺利,无论是尤离自己那无疾而终的初恋与悲哀破碎的首度婚姻,还是此时尤散的情伤都能说明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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