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丁三这才将马车停了下来。
谢择弈道:“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丁三得令,匆忙跳下了马车,随之往回走,循着逐渐聚集的人群凑了过去,恰好,到了张挂着大红大绿的怡春楼前。
那闹事的男人眼见看热闹的人们越聚越多,忙对着周围吼道:“都瞧什么呢,没见着鱼公爹爹教导自家不成器的贱奴啊?这贱奴染了花柳病,我好心给她治病,她竟吃不住疼痛,反而打伤于我,我可不得好好教导教导她!”
一听花柳病,吵吵嚷嚷的人群相继散去。
丁三站在原地,又瞧了一会儿,回到马车旁,恭敬谨慎地回禀此事。
“大人,是怡春楼的鱼公,在教训他的贱籍女子。”
谢择弈有心不让桑觅看见,半个身体探出马车去看,不远处的怡春楼前,女人早已泣不成声,软弱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怡春楼的鱼公拽了她一会儿,小身板一时使不上劲,便又是气上心头,朝着女人又踢了一脚,吐了一口唾沫。
谢择弈取出腰间的象牙腰牌,递给丁三。
“让他不要再当街逞凶,再赠一两银钱奴籍女子看病。”
丁三双手接过腰牌,低头应下。
他回到怡春楼前,一出示腰牌,告知自家大人身份,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怡春楼鱼公,转瞬之间便膝盖软,跪倒在地。
一番磕头应是后,摆出了洗心革面的烂笑,对丁三的说道连连点头。
马车中。
桑觅有些纳闷。
“这种事情,也归大理寺管吗?”
谢择弈无奈地浅笑起来:“觅儿老是说笑话,大理寺自是不管这个。
况且刑事之下,民不举,官不究,这女子又是奴籍中最卑微的贱籍,鱼公买下了她,也有权教训她,法度之外,法条不责,但这并不代表,仗势欺压就是对的。”
“就好比,逛青楼,流连勾栏之地,也是大胤法条所不责,却并不能说这没有错。
圣贤自古推崇的,都是坐怀不乱柳下惠,从不是勾栏听曲,夜夜笙歌。”
桑觅若有所思。
“你是圣贤?”
谢择弈一时面露难为情。
“觅儿,不要取笑我。”
“噢。”
桑觅的应声略显迟钝。
谢择弈道:“我食君俸,自当为天子盛世尽心尽力,仅此而已。”
桑觅捧着怀里的盒子,浅浅笑了笑。
她想,她找到她和谢择弈之间的某种共同点了。
对这位大理寺四品少卿,奴籍女子的命,也是命。
而对桑觅而言,杀王公贵族,也是杀。
这何尝不是一种共同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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