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郭陈氏去王府照顾,人家王府派人来接的时候,那马车、阵仗,他不看也挡不住到处有人说,真是听得一肚子火。
这人就是这么奇怪,他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并不是盼着香香被人一刀杀死。
总还是想着她落魄回来,眼看着自己与徐家姑娘过得如何称心如意。
再之后就听说慕容厉与慕容博逃离晋阳城的事,这会子他可是打了鸡血,心想你身为一个逆王妾室,这回还不落得衣食无着的下场?王爷,切,失去爵位权势,王爷有屁用!
还不如老子这个平头百姓安稳呢!
正伸长脖子,眼巴巴地等着在哪个雨夜,香香一身湿透,哭着敲响他们家大门呢。
这回梦的内容变了——你要敢回来,老子就把你当钦犯交给衙门!
哼,只是在你被抓走的时候,老子自然还得当面数落你一通。
你个不贞不洁的女人,一心只知道攀附权贵,现在知道来求老子了?牢里后悔去吧!
然而香香没有来,郭家虽然不如以前的车水马龙、高朋满座,但是也没有落败的模样——慕容厉只要没死,谁敢动郭家?
一直又等了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晋阳城里又传来康王、巽王回宫,复又风平浪静的消息。
于庆还在嘀咕,之前不是说谋反吗?说放下就放下了?这皇帝老儿,也太儿戏了吧?
直到这次香香回来探亲,于庆突然发现,自己想象中的香香跟眼前的香香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他印象中的香香,还是当年豆腐坊荆衣布裙的豆腐美人。
虽然清灵秀丽,但容易亲近。
而现在的香香,锦衣华服、珠围翠绕,她的容貌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那种气质,竟然让他有了一种近乎恼羞成怒的自惭形秽!
以前的她,就是个小女孩。
整天在豆腐坊帮忙,为着两个大钱一碗的豆腐脑好脾气地应对每一个客人。
那时候于庆觉得自己娶这个女孩,虽然是满意,但算起来也是自己门庭更高。
他在她面前,无形中一直有种优越感。
虽然爱护,却也有种以自己为主导的感觉。
而现在的香香,举止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
就比如她会很自然地对她的丫头说:“碧珠,把我为母亲绣的衣裳拿过来。”
于庆愤怒地发现,她成了那种传说中举止优雅、娴静端庄的贵妇。
这个认知像野兽一样撕裂着他的心,那个豆腐坊里跑堂传菜、熬煮酱料的豆腐女,去哪儿了?!
那个会为他擦汗,为他所赠的一朵绢花而喜悦羞赧的郭香香去哪儿了?!
那个他从小青梅竹马,自以为伸手就能摘得的女孩去哪了?
他还在作着她归来痛悔哀求的梦,可是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了。
她变成了如今这样做作虚荣、珠光宝气的女人!
!
什么飞上枝头作凤凰?她跟那个王爷有什么感情?能抵得过自幼的两小无猜?
他抬头,又看了一眼看台上的香香,发现香香并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前面的戏台。
郭田出去叫了果品,戏园子里的老板亲自给送了过来。
又听说香香也在,精神头都来了,说什么也要求香香亲点第一出戏。
香香对戏其实知道得不多,以前虽然偶尔也去看,但是毕竟是小户人家,也就看个热闹。
现在她还是照着戏园老板递过来的戏单,才点了一出四郎探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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