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许多年都没有见过面的老爸啊!
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是身强体壮,无病无痛,可现在,他却意识全无的躺在这里,根本不知道他的女儿已经回来,回来看他——也许是最后一面。
我低头轻轻抚着他的额,拉起他的手,轻柔的握着,细细地打量着他。
白色被单下的老爸比起我离开那年,胖了许多,白头发也增加了不少,脸上的皱纹却并没有显得很多,也许是因为身体发胖的关系,那些皱纹看起来并不特别明显。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看待眼前看见的这一幕,该大笑,还是该大哭?又或者该揪着谁的衣领痛揍罪魁祸首一顿?我内心无比阴冷的冷笑了一声,掏出包里的小纸巾,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我名义上的继母就站在老爸的病床另一边,自我进门后,她就静静的看着我,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抬起头来也静静的看着她,我早就知道她的面容上是不会看见一丝一毫的哀戚的,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刻意装出伤心的表情给我看。
她站在床边,气息阴冷,看向老爸的眼神里有着幸灾乐祸和得意,哪怕我的老爸疼爱了她二十多年,也都没从她身上得到半分的怜悯和同情。
她是一个养不熟的女人,是一个心根本就不在我老爸身上的女人,又或者说的更直白一些,她就是一个包藏着祸心,故意嫁到我家来,寻找机会向我家报仇的厉害女人。
我不想和她说话,从小时候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的直觉就告诉我她不是一个好女人,至少不是一个值得我去尊敬去爱的好女人。
过去的几十年时间里,我和她的正面接触屈指可数,说过的话,恐怕全部加在一起不会超过一百个字。
所以,现在,老爸病危之际,我就更没了与她说话的必要。
我知道她也是和我们周家的那些亲戚一样,都在等着老爸断气,等着最后分光我们周家的财产。
不,其实很有心计的她,早就已经联合起她的儿子,有计划的开始蚕食和侵吞我们周家创下的基业。
经过这七八年的精心部署,他们陆续的通过收购、并购、上市等各种手段,软硬兼施的将中天集团的绝大多数的股权和经营权都收归到了他们何家人的手里。
周家人已经被逼出了高层,逼出了经营决策圈。
如今中天上下的员工都知道,在中天说了算的,只有何总,只有何总身边委任的那些高管。
周家人,已经是过气的了。
也许,他们最后要想夺走的,就是我手里和老爸手里掌握着的那些股份。
只要他们得到了这最后的股权,一定会彻底的将所有周家人都踢出中天,而名噪一时的中天集团易名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到了那时,周家和何家的恩怨,就该是落下帷幕的时刻了。
大卫带给我的资料,我在车上都大致的看过了。
很多资料,我根本不愿意细看,光是粗略的翻一遍,我就已经清楚的明白,老爸一手创下的基业即将被外人夺走。
可我并不在乎,如果我在乎的话,当年就不会一走了之,任由他们何家母子俩肆意妄为。
如果他们真的要中天,可以,我没有异议,甚至我心情好的话,还可以亲自高举双手奉上。
反正我已经有了足够的钱当我的生活费,而且我早已在八年前移民欧洲,在中国,我甚至都没有了国籍,没有了一个真正的家,我又如何会在乎中天究竟姓周还是姓何。
我在欧洲的生活何其安逸与快乐,何必回来与这些外人纠缠不清,自寻烦恼呢?
所以,我这次回来,无非就是想将这些年纠缠的恩怨做了了断,一次全部还清。
从今往后,我们周何两家,各不相欠,钱货两讫。
但是,只要我一天不给,何家人就一天不能从我手里抢走。
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做事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