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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刚靠过去时,忽然嗅到一股腥湿的气味,味道愈飘愈近,愈来愈浓,他感到有些冷,跺了跺脚,原本干净的地面竟发出像是踩在泥坑里的黏腻声,道士低下头,昏暗的月光下,一滩水渍像是有生命般慢慢朝他流了过来。
道士心里好奇,弯腰伸手摸了一把,就着月光看去,顿时瞳孔一缩,“血!”
这时,一只干枯的白骨不知从何处探了出来攥住道士的脖子,将他的尖叫声掐断在了喉咙中,道士软绵绵栽进了血水里。
那只枯手从他的脖颈湿漉漉滑到了肩上,在一侧肩膀停顿片刻,突然撕裂了他的血肉,生生拽下来一条臂膀。
道士竟还没有咽气,倒在血泊中,眼睁睁看着他的手臂随着黑血飘到了一人脚下,他的瞳孔最后一次放大,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
是他白日里无意中迎面撞上的男子,而那条臂膀就是相碰撞的地方。
男子一身黑衣,苍白的双手捧着冰裂纹黑釉坛,他垂眸看着躺在脚边血淋淋还在抽搐的断臂,漆黑的眸子毫无波澜。
直到地上的黑血缓缓流到了他的脚边,他像是怕脏一般后退了半步,目光在那泊黑血上扫过,死水般的眸中起了一丝涟漪,就像一滴水落进了水面,细微的几乎看不见。
片刻后,他捧着黑釉坛,转身走进了黑暗中。
第二天,图柏是在杜云撕心裂肺的嚷嚷声中爬了起来,他揉着涨疼的太阳穴,心中庆幸千梵住隔壁,不用遭受杜云的惨叫洗礼,“你老母猪上身了?什么时候烫猪毛叫我一声,我亲手给你拨。”
杜云嚷道,“死人了!
赶紧醒醒神跟本官走。”
图柏自以为红颜薄命,多舛的命运作祟,这几日醒来总是头疼欲裂,万根针扎般的疼,他倒吸着气,眯眼胡乱拽了件衣裳披在身上下床,晃悠悠朝外面走。
客栈里聚集了不少的人,脚步声,说话声,杜云的训斥声,图柏按了按刺疼的额头,脚步踉跄了下,刚想伸手抓住什么扶,腰间便被搂住了,一股清冽的檀香飘至鼻息,图柏闭着眼咧嘴笑,“不修早课了?”
千梵柔声道,“补。”
侧头看着他苍白的脸庞,眸中掺上几分担忧,“施主可还行?”
图柏额角鼓起,白皙的肌肤下青筋紧绷,嘴上却挂着揶揄的笑,安心的任由他搂着,低声说,“千梵啊,什么时候都别问男人行不行。”
离客栈不远的地方发生了杀人案,客栈里外都被出来的老百姓占满了地方,官府正在努力维持秩序,杜云站在人群里指挥捕快确定案发地点,保护案发地,将看热闹的百姓进行疏散。
千梵从残肢血泊中收回视线,疑惑问,“为何?”
图柏没料到他连这么明显的黄腔都没听出来,被噎了一下,心里想,“千梵可真是一朵干干净净的小青莲。”
小青莲温柔沉静,不是什么都不懂,而是没料到图柏竟然光天化日、一大早的就开这种玩笑,眨了下眼,跳过‘行还是不行’这个话题,说,“贫僧扶施主回房休息。”
图柏这时已经缓过神了,脑袋上的锐疼慢慢消了下去,重新潜伏进骨血深处,他睁开眼,俊美的眸子带着疼痛过后的慵懒,刚想说话,就听人群里的杜云扯着脖子喊道,“磨蹭什么,麻溜滚进来。”
看热闹的百姓你挨着我我挨你探长脖子往里面瞧,图柏仗着身高,瞥见里头一地的血呼啦,他扒拉着人群,狭长的眸子飞快掠过一周,没看见可疑的人。
“都回去都回去,死人有图爷爷好看吗,一大早上就看这玩意儿,等会儿还吃饭吗,哎,王叔,脚都快踩着血了,你闺女不都要生了,您老可让让吧,别碰着了晦气,带回家了。”
看热闹是回事,误沾了晦气就得不偿失了,听见他这么说的婶婶伯伯立刻散了,生怕什么脏东西沾到自己身上,路过千梵,还稽首相拜,有个常好做媒的婶子瞧见他俩,笑道,“别说,死人还真比不上图爷和禅师好看,这模样俊的。”
图柏把千梵挡在身后,“夸我就行,山月禅师不靠脸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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