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时,发现,小小的儿子,变成了高壮的少年,不再能抱在怀里,不再亲近,甚至,解放叫爸妈时都是含糊的声调。
基本上,儿子成了一个个他们不认识的半大小子了。
解放也是。
每一次看到饭桌上,爸妈在哄着逗着小妹妹,给她喂饭,说一些她小时候的趣事,或是讲给她安排幼儿园的事,解放便会觉得,自己,多余了。
解放吃了饭就跑到爱军家,拎着铺盖卷儿,还有换洗的衣裳。
蒋妈妈赶紧接过他手中的被子,笑起来:“这是怎么说的,干妈这里还没你的铺盖了?”
爱军在一旁笑眯眯:“甭理他,他犯毛病了。”
“哟,怎么啦?”
蒋妈妈过来摸摸解放:“哪儿不对劲儿,跟干妈说。”
“他喝老酝醋了,看着干爸干妈疼他小妹子不理他他撒娇呢。”
解放扑过去抓爱军。
论力气,爱军不是他对手,可是比他灵活,小屋里绕来绕去愣没让他抓到,解放炸了毛,大笑着嚷着,扬言要把爱军捏巴碎了。
解放与爱军,从此更加形影不离。
解放仍是孩子们的头儿,每天带着一帮半大的孩子到处惹事生非。
那是六八年炎热的夏天,孩子们身穿军装,腰里扎着两寸宽的武装带,佩戴红卫兵袖章,气势如虹地开始了他们的抄家行动。
只不过都是些十四五六的孩子,还是处于被保护的未成年人,但是,他们是这样地意气昂扬,扬溢着无比的热情,要保护无产阶级专政,保护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保护伟大领袖毛主席,保护老一辈革命家打下的红色江山。
那个红色八月里,开始有人被打死。
解放的父母出面干涉解放,再不许他往抄家的风头上站。
解放也意识到问题的可怕,再者,他开始有了新的关注目标。
他开始学着“拍婆子。”
他的那些“哥哥们”
,已经把这事儿做得溜熟。
解放有样学样,并且,还要拉上爱军。
每一次,爱军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解放也没在意,多少天了,都这样,解放想,这死孩子又犯倔了。
这一天,解放、爱军,还有陈大军,几个人在街上闲逛。
走到天桥戏院时,迎面过来一个穿着黄军装的女生,看样子比解放他们略大一点。
陈大军用肩膀蹭蹭解放:“看那个。”
“一般,长得。”
解放装腔作势地说。
“还行吧,别太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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