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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援朝在一边叫:“开饭了!”
几个男孩子商量着,大伙儿轮流做饭,今天轮到他。
徐援朝问:“谁来的信?许解放?”
爱军点点头,跳下炕,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许解放参军的事,对徐援朝一个不那么愉悦的话题。
他的父亲如果不是突然地成了叛徒,他也会穿上那身军装,可是在北京赖了那么久,他还是无可奈何地跟爱军他们一块儿插了队。
爱军匆匆吃完了饭,铺开信纸开始给解放回信。
解放。
他这样开头。
其实他很少这样正式的叫他。
小时候他叫他哥,长大了,他连他名字也很少叫,他是他身边一个太特殊的存在,特殊到他不用叫就知道他准在他身边,特殊到,只用一个喂字,这个喂字不会是别的什么人,一准是他,一准是。
但是在信纸上,爱军开始叫他:解放,解放。
他告诉他住在窑洞里,就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在延安时住过的那种。
他告诉他,村子往东去五里地,就是一条大河,黄黄的浑浑的,不过不是黄河,是无定河。
他说村子里天天都有人唱信天游,他说这里的人把妻子叫婆姨。
村姑长得还行,块儿也大。
他说他吃得好,睡得暖。
这里头,有真话,但也不全是那么回事儿。
爱军不想告诉他,村里暗自扣了他们的口粮,只给了一半儿,快吃完了。
再过些日子入了冬,他们就要断炊了。
窑洞修补了一下,但还是冷,他们连柴也烧不上,炕是冰冷的。
村子里家家都是如此,都在挨着,没有人提得起劲来唱信天游,大家都准备着,一旦断炊就出去讨饭,要知青他也跟着一块儿去。
爱军想,不能让解放知道,自己快成要饭的了。
万一那小子头脑一热,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信的最后,爱军写,我也想你。
看了看,又加上一行字:你奶奶的,我真的也想你了。
第二天是休息日,爱军赶了十几里路去镇上把信寄了出去。
解放的回信一个月以后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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