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箴刚跟她扯了几句家常就来了电话,他起身出去接听,独留程思韵和时聆在会客室里熟悉彼此。
程思韵今年三十三,当年以全优成绩毕业留校任教,出言吐词一听就能和时聆原来的老师区分出高低。
时聆坐在她对面,说不紧张是假,可当程思韵让他去掉节拍器演练一段空弦,他还是一音不差地拉下来了,将琴从肩上撤离时,他明显觉出自己的指掌间藏了湿意。
“不错,琴拿给我看看。”
程思韵从时聆手里拿过琴,瞄到琴颈未消的指印,她笑了,“紧张?”
时聆嘴硬:“没有。”
“紧张也可以说出来,我会带你克服,毕竟心理素质也是得高分的关键嘛。”
程思韵把琴还给他,“这把琴有没有用超过五年?”
时聆说:“六年了。”
程思韵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只道:“你把它保养得很好。”
时聆一直担心对方会问及他和商行箴的关系,他不可能答得上来,所幸没有,他的这位新老师全程都在测试他的水平,和他商量上课时间、安排课时内容,最后看了看腕表,适时结束了这节体验课。
她离开会客室时跟走廊上的人打了声招呼,时聆闻声回头,才发现商行箴就伫立在门外,不知旁观了多久。
时间不早,时聆先回房间洗了澡,昨晚洗的衣服还没干,就翻出张觉帮他晾干的校服再替一晚睡衣。
袋子最底下用透明塑料盒装着的葡萄被一并掏出来,时聆刮了刮有些变形的盒子边沿,掀开盖子将葡萄拿去洗了。
葡萄洗完去枝梗盛在盒子当中,颗颗饱满新鲜,时聆一颗没吃,放在书桌边上,就着清淡的果香写作业。
作业在自习课已完成大半,剩下的他仅耗半小时便尽数完成,他原本为自己预留了四十分钟,于是多出来的十分钟,他全用来盯着那盒飘香四溢的翠绿发呆。
齐康年死后的这段日子,他过得并不算兵荒马乱,反而有种诡异的平静。
可这两天尤其荒诞倒是真的,他不必多处心积虑就有了和商行箴近身的机会,在这里拥有了目前来看还算安稳的容身之所,他换了足够优秀的指导老师,他暂且无需有实质性的付出。
表面看,他希求的东西唾手可得,实际上,他早在无形中被禁锢了双脚。
其实这些他都不太在乎,他只想要商行箴的一个态度,这份态度关乎他接下来要在商行箴身边扮演什么角色,而他要用几分力度来演好这个角色。
双目久盯一处容易感到疲惫,时聆端着葡萄准备去演一场借花献佛,为他所得道谢也好,试探商行箴的态度也罢,总之他得习惯为自己裹一层让人放松警惕的漂亮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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