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么?你才刚刚退烧!”
维桑摁住他的肩膀,“不准去。”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地落在肩上,半坐起身子,衣衫已经破烂不堪,俊秀的脸上表情却像个孩子一样,“我要去。”
向来都是她对他撒娇,也没见他这样坚持——维桑一时间有些无措,纠结了许久,终于说:“伤口不能碰水……你若是觉得不舒服,那我帮你擦擦身子吧?”
破庙外,因为白日里下过一阵新雨,空气潮湿,还带着泥土的味道。
维桑扶着他走到外边,月色星光十分稀薄,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在很远的地方交叠在一起。
他走得很慢,小半部分的身子重量都靠在她身上,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其实那湖水就在不远的地方,可他们走了一炷香多的功夫,才遥遥见到了水光。
偶尔有夏虫的悄鸣声音,却更显万籁俱静。
一步步踏在沙沙树叶上,离那汪湖水越来越近,维桑放开他,用随身带着的帕子沾湿又绞干,走回江载初身边,“我帮你擦。”
他转过了身,她便小心揭开了后背上破破烂烂的衣裳,借着月光,小心地擦拭。
这几日并未来得及好好替他净身,江载初原本精壮的后背上全是干涸的血渍,不一会儿帕子就染成了暗红色,她便去湖边洗了洗,再帮他擦拭。
反复了好几次,终于整理干净,维桑转到他面前,踌躇着问:“胸口我也帮你擦一擦?”
他不能做大幅动作,维桑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地触到年轻男人的身体。
和白净虚弱、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们不同,江载初的身体显出军人才有的强悍,哪怕是重伤之后,犹可见结实的肌理。
维桑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抚摸在他腹部的一道疤痕上,抬头问他:“这是什么?”
“以前受过伤。”
他不在意地说,“在战场上,算不了什么。”
“肩膀上,胸口那些伤疤都是吗?”
维桑怔了怔。
“嗯。”
他低低地说。
她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身上伤疤虽多,却没有一道比他背后新受的三道更深更重。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的话……以他的身手,又怎么会被折腾成这个样子?
有水泽悄无声息地漫上来,凝聚在眼底,酸酸痒痒的几乎要滚落下来,她吸了一口气,想要忍住,到底还是落了下来,热热的滴在自己的手臂上,烙下瞬间的印记。
“傻姑娘,哭什么?”
他坐在地上没动,似乎想要伸手安慰她,可又牵动了身体,于是轻声笑,“每个男人的梦想,都是能救下心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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