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分手了。”
我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尽管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上会儿。
“……”
爱丽丝定定地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我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半晌过后又一次不由分说地展开双臂,将我结结实实搂进怀里,“你真是个幸福的倒霉蛋!”
“……”
我默默承受着她收紧的手臂,在心底叹了口气。
我不是什么倒霉蛋,是个幸运儿。
那次访谈不出所料成为了红极一时的争议性话题。
街边巷尾大小书店、和各种网上销售渠道的《y》被抢购的热潮席卷一空,亚瑟工作的律师事务所也借机依靠营销手段频繁地进入大众视线,我负责的那档插播节目收视率更是直线飙升,带动这个一度濒临倒闭的小电视台积攒了一定的名气,广告合约源源不断。
克里斯蒂安对他一手营造的结果表示相当满意,直接把我的职位从劳苦奔波的现场记者转成了一档晚间新闻节目演播室主持人,除去薪水翻了一倍以外,播出方式从直播变为录播,我也有了更充裕的闲暇时间……和亚瑟约会。
网上愈演愈烈的热议从“谁是佩妮”
转到了“佩妮到底有没有认出亚瑟”
“他们曾经在一起过吗”
“他们为什么会分手”
……我明智地选择了袖手旁观。
访谈结束后,我们四分五裂、陷入绝境的恋爱关系好像自然愈合了。
每周我和亚瑟都会抽出几天单独约会,或者是他带我走遍伦敦的大街小巷品尝一些布莱登从不让我接触的“正常”
食物;或者去到哪家私立美术馆,他负责欣赏那些不知所谓的艺术画作,而我则负责目不转睛地欣赏他。
我们会躲到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偷偷接吻,然后他开车——是的,这辆新车还是我们一起挑选的——送我回家,带着几分绅士式的克制给我一个恰到好处的拥抱。
如果气氛和情调刚好,我总会牵着他的领带将他扯进卧室,两到三个小时后轮番钻进年久失修的浴室、伴随着忽闪的弧光灯洗个热水澡,他顶着星辰稀疏的夜空离开前会回头亲一亲我的额头。
……说是“自然愈合”
,又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后来我想通了:他每次到我的公寓都来去匆匆,这总让我对我们目前的关系感到患得患失。
“我想换个房子。”
一次晚餐桌上,我一面用餐叉对付碗里滑腻的意大利面,一面小声对他说,“我不喜欢那儿的环境。”
现在我比初到伦敦的那段时间有钱得多。
在新闻演播室里,我的工作能力得到了更充分的体现,半个月以后就有几家至少我听说过名字的电视台找上了我,想提供同一类型的节目交由我负责。
这里头或多或少有着《y》巨大影响力的功劳。
所以我眼也不眨地委婉拒绝了。
克里斯蒂安听说了这件事,认为这是我对他宣示忠诚的体现,还提前给我发了年度奖金。
“嗯。”
亚瑟探出一根手指,替我擦掉嘴角沾上的一小块肉酱,欲言又止地迟疑道,“或许你可以……”
他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完。
半小时后他照例送我到了楼下。
时值午夜,狭隘的巷道上只剩左侧一排路灯笔直站成一线,散发出的沉光喑哑昏黄,交相融汇,在柏油路面两边映起半明半昧的分界:一部分明亮鲜洁甚至可以捕捉到灯下成团的浊尘,另一部分却黑魆魆教人看不清脚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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