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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他们也是一对关系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叔侄。
“嗨,你一个人?”
落单的年轻男人抛下伙伴划到了她身边,靠在她旁边的石壁上,抹了一把湿发,笑得健气爽朗,意思再明显不过。
傅语诺想了想答:“不是。”
“哦?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坐半天了,还以为你一个人,”
男人并不相信她的措辞,朝她伸手,“在上面干坐着多没意思,下来玩一会儿吗?”
余光瞥见甲板不远处的玻璃墙后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谢西然终于来寻她。
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忽略她快超过六个小时了。
傅语诺最清楚怎么做能够彻底激怒他,扯破他平静的表象,但她舍不得,舍不得用那样拙劣的手法刺激他,叫他可怜巴巴地吃一个毛头小子的醋。
“不了,我不会游泳。”
傅语诺看向谢西然,他正用一种复杂难懂的目光凝视她,却不走过来,她心里没由来地慌了一下。
“comeon,havefun,”
男人锲而不舍,“我又不会把你吃了,别这么戒备。”
谢西然忽然调头离开,傅语诺立刻站了起来,冰凉的水珠顺着她的小腿蜿蜒而下,她顾不得冷,外套也没披就小步追了过去,可他们之间隔着大半个甲板和无数嬉戏奔跑的人,她不断被行人拦住,跌跌撞撞地引来了好几句怨言。
她忙不迭地和人道歉,再抬头时谢西然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傅语诺呆在原地,背后是热辣辣的太阳,她却后知后觉地感到凉意从脚底钻上来。
向服务生要了浴巾,傅语诺裹着自己回了房间,谢西然在洗澡,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出来。
傅语诺提了条毛巾帮他擦头发,主动问:“你刚才下楼找我了?”
“嗯。”
“那怎么不叫我?”
谢西然将一本五花八门的宣传册递给她,答非所问:“楼下有画展,想问你去不去。”
“谢西然……”
“好了,我已经反省过了,以后不强迫你了,”
谢西然举手投降,“蒙德里安的回顾展,难得一遇,就当我给你赔罪了?”
“你真知道错了?”
她审视他温和的眉眼,却看不出半丝悔悟,半晌叹气道,“好吧。”
他根本不会改,那只能她忍了。
二人收拾好一起下楼去展厅,傅语诺走了几步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将谢西然牵紧,十指相扣,这才觉得浑身通畅。
谢西然不喜欢蒙德里安的作品,他欣赏不了线条死板,风格理智冷静的几何抽象画派,偏爱浪漫、朦胧、富有诗意的透纳,德拉克洛瓦,他喜欢激情澎湃的浪漫主义,连诗歌都偏好那个年代的拜伦、雪莱。
傅语诺嘲笑他落伍,现代社会叫人们从衣食住行到喜怒哀乐都变得廉价、速食,效率和功利主义规训了人类的情感世界,不计后果的放纵的爱与奉献已经行将就木。
谢西然将她抵在展板后面的休息间,抚摸着她的脸颊问:“你觉得现在没有那样不计回报的感情了?”
傅语诺在男人眼里看到了自己,讨巧道:“有。”
“谁?”
“你啊,”
她踮起脚尖亲亲他,将头埋在他颈间,“叔叔,不会有人比你更爱我了。”
这是实话,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他一样将一生都奉献给她,所以她不可以辜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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