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你是我的选择,与你没有关系,不用为了我而改变什么。”
他顿了顿,重新抽出一张宣纸来,展平铺在桌上,随即将笔尖蘸满了墨汁。
“不用换书了。”
他执笔落下几字,说话时手下动作未停,“师兄那本手抄的诫规礼法我已全然记下,再默十遍就行。”
落笔静默。
沈孟枝看着墨色渐渐铺满整张纸面,浪潮一般,淹过了他眼底。
之后的几日,他都在万宗阁等着。
楚晋手上有伤,抄得慢,他也不急着催,而是慢悠悠地陪他挑灯坐了几天。
书院里别的事他都暂时交给齐钰打理,后者抱着堆成山的事务哭嚎,都被他用一句话堵了回去。
“季寒的那本书册,不是你翻出来的?”
齐钰立时一凛,大喊着“我错了”
就灰溜溜跑走了。
沈孟枝想到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就气得想笑,从鼻腔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对面的人落下最后几字,搁下笔,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沈孟枝昨天已经看完了那本山海杂记,便闲来无事扯了张宣纸画画。
他支着颊,随手画了一朵小花,画完仔细欣赏了一下:“没怎么,只是觉得我画得丑。”
整张纸都被他无聊的时候画满了,除了花,还有满天飞满地跑的鸡鸭鱼鹅,都是他下意识的杰作。
从小养成的习惯,闲下来的时候他就喜欢乱涂乱画,画下来,就好像他也走出去,亲眼见过了。
虽然经常画,但是画技却没有什么实质的长进。
尤其是进书院以后,他几乎要放弃了这个习惯,直到近日才重新捡起来。
楚晋却似乎很感兴趣,道:“像小孩子的手笔。”
沈孟枝不知道他这算夸还是算什么,但他也没法否认,因为确实像。
他觉得有伤大雅,扯了扯纸页一角,轻咳一声,想提醒楚晋别看了。
后者却一副格外认真的样子,端详了许久,忽而指着右下角一处,问:“这是什么?”
沈孟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沉吟了片刻,道:“是言官。”
可怜的小鸟羽毛稀疏,脖子细长,溜圆的大眼变成了两粒芝麻,怎么看怎么像走地鸡。
“唔。”
楚晋不着痕迹地笑了下,带着几分赞许,“很像。”
话音刚落,窗台传来几声鸟叫,正是从天而降的蓝头鹦鹉。
言官冲楚晋叫了两声,见他走过来,讨好般蹭了蹭主人的手,全然不知桌上正摆着一幅自己的肖像。
楚晋借着身形的遮挡,将它带来的密信展开,扫了一眼。
只一眼,他神色便骤然僵住,呼吸停滞半晌,随即匆匆将这张纸捏在了手心。
听觉缓慢回笼,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又快又急,血液阵阵上涌又抽离,令头脑无比恍惚。
那头沈孟枝百无聊赖地又给言官头顶添了朵小花,终于没地方下笔了,拿着笔出神。
楚晋缓过神来,忽略了有些发僵的手指,一边顺着鸟毛,一边借着这个由头从窗边望他。
他发了多久的呆,他就看了多久。
直到沈孟枝回神,转过头,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
楚晋理毛的手一停,若无其事道:“我今日忘记给言官喂食了,它来讨食。”
他抱着鸟坐了回去,随手拿了颗葡萄,放到桌上,言官立刻低头来啄。
沈孟枝看了会儿,想起了什么,问:“书抄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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