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皇上本不必如此。
人谁无死?没有谁能够一直陪伴谁一辈子的。
而身为帝王,更是要比常人孤独寂寞百倍。
这也十分公平,每个人在拥有一些东西的时候,必然也要承担拥有这些东西的责任,也要付出必要的代价。
而皇上也算幸运,还有允祥、允禄等知心的至亲手足相伴你走一段路。”
雍正却是忽然说道:“相比之下,我更想要你的陪伴。
难道……不可以吗?”
暮朝闻言一愣,沉默片刻,终是摇头叹道:“我实在是太累了,已经没有继续陪伴皇上的力量。”
暮朝说道此处,却忽然间急剧的咳嗽起来。
雍正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明黄锦帕递到暮朝手中,却见那人以帕捂嘴,将撕心裂肺的咳喘强行压下,而那原本洁净的明黄锦帕上却迅速的晕染了片片血红,直教雍正看得难过万分。
雍正伸手轻抚着暮朝的背,想借此来缓和她的痛苦。
过了半晌,暮朝终于不再咳喘,然而却是身子虚弱瘫软,气若游丝。
雍正见暮朝虚弱的模样,心中已经有所预感。
雍正叹息着为暮朝擦净嘴边的血迹,又轻声的问道:“你可是还想去看暮色夕阳?若是想去,我这便带着你去。”
暮朝闻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叹息道:“今日的夕阳,我怕是来不及去看了。
皇上有心了。”
雍正闻言心中更是难受,只觉眼睛酸涩的厉害。
暮朝看见雍正眼中的湿意,心中震动,努力的伸出手来轻轻握住雍正宽厚的手掌,轻声说道:“福惠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一定要替福惠好好记着这段恩怨,千万不要原谅我……”
雍正闻言身子一震,默然半晌,却是握紧了暮朝的纤细柔软的手,低哑着声音问道:“你前两日于昏睡中梦呓,说是我与另外一人说话很像。
这人,究竟是谁?”
暮朝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渐渐雾气弥漫,“那人早就不在了,皇上又何须介怀?”
雍正听后更是郁闷恼怒,然而看到暮朝虚弱难过、性命垂危的模样,又不忍心再指责怨恨她,满腔愤怒纠结渐渐化为无奈和怅然,又轻声问道:“来世……会再见吗?”
暮朝却是轻声笑道:“今生相遇已是缘分不浅,何敢期盼来世?皇上痴念了。”
雍正听得心酸,然而却又不甘的问道:“我知你定非常人,旁人不敢期盼来世,可是对你而言,若是当真想要来世相遇,却也不是不可能吧。”
暮朝却是感到身子似乎一下子轻盈了许多,只是头脑昏沉得更加厉害,体内仅剩的一丝力气也逐渐消逝,渐渐无力的合上双眼,喃喃的叹息道:“即便是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啊……”
声音渐弱,终不可闻。
雍正凝视着暮朝渐渐惨白却依旧美得惊人的俊逸面容,将暮朝尚有余温的瘦弱身子紧紧的揉入怀中,一向锐利深邃的凤眸中如今却是溢满了沉痛和悲哀,一滴泪水终于自眼角滑落,恰好滴在暮朝的面容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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