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他最喜欢的诗人陆游,连唐婉都不识,真叫时永盛啼笑皆非。
那晚之后,黎老头对时永盛是避之不及的,最好永生永世都不要见到他。
与此同时,他也将他怀恨于心,因为技不如人,因为总是处于下风,因为当场蒙羞。
太多的感情积怨,久而久之便成了心头最敏感介意的东西,所以时刻想着如何扳回一局,等着看时永盛哪一天身败名裂,他一定亲自赠上一首苍凉的诗作为纪念。
这样的夜里,时永盛回忆起这番往事,仿佛那个运筹帷幄的自己还历历在目。
但苍狗白云,回首望去,变老不过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镜中两鬓发白的自己,再也回不到肆意妄为的年纪,可遇到过一个棋逢对手的人,不枉白活一场。
时永盛觉得黎潮生是不可多得的后辈,文质彬彬的表面下隐藏着野心勃勃的商业头脑,连自己都在他手里吃过不少小亏,切莫要将他再三盯防。
游手好闲太久的时敛森,恐怕也得在他手里栽几个跟头才能激起斗志,可说到底,罗马不是一日建成。
自己儿子不傻,跟头摔得痛了,自然会在以后的路上步步为营。
有时候真恨岁月无情,弹指一挥间,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两代人的聊天总是牛头不对马嘴,当一个在回忆过去时,另一个在展望未来。
闲聊进行了半小时,时敛森推门而入时,听见黎潮生旧事重提。
“时总,恕我直言不讳,花纪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如今你大可将它卖个适合的价钱。
拿着这笔钱,你随便做个赚钱的行业,完全可以东山再起,真的没必要死撑下去,不值得。”
黎潮生好言相劝,以旁观者的立场而言,他确实在为时家做考虑。
黎潮生的口才比他父亲好,继续动之以情地做时永盛的思想工作:“时总,花纪这个品牌已经存活于五十年,眼下它已经人老珠黄,在走下坡路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要轮流转才符合自然规律嘛。
古人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也不必拘泥于花纪,再者,现在早不是花纪一家独大的时代了。”
“小黎,那么你也听过这句话吧,瘦死的骆驼终究是比马大。”
时永盛声音不响,却字字掷地有声,这话其实说得挺有内涵的,有指桑骂槐的嫌疑,一语中的,相当于不声不响却打了黎潮生的脸。
时敛森站在门边不动声色,心里直拍手叫好,别看时永盛斯文儒雅惯了,就当他真是一介文弱书生,其实损起人来直中对方要害,心眼是贼坏贼坏的。
这一点,他可是遗传得一点拷贝不走样啊……
“黎总,真是稀客。”
时敛森不再立在门边偷窥,大大方方走向他们,嘴角扬着笑,眼含戏谑,与时永盛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父亲文气,儿子乖戾,但是骨子里同样的固执和恃才傲物,都是轻易打不倒的那类人。
“是,前段时间正好在出差,听说时总身体抱恙,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
时总平日里注重养生,身体状况好,有点小毛小病也恢复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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