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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竭尽全力配合,却无法隐藏自己外露的情绪,她隐忍、压抑,但满脑子都是狄丰海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生命中最亲的人已经逝世,而她却必须装模作样的在这街道上与另一个男子演戏。
她被动地穿梭在对周围那些人来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街道里,小贩的叫卖声、茶堂内的攀谈声、马车轧过地面声、小孩在路上奔跑嬉闹声,这些声音在耳边不断盘桓旋转,却仿佛把她整个人拉得很远,她置身其中,却又像是不在其中。
世间为何如此冷漠,冷漠的就好像死亡已经成了习惯。
明明从前,在这样的街道上,她坐在爷爷的肩头,所有人都会笑着与他们打招呼,笑着尊狄丰海为大将军。
兔子灯还是那个兔子灯,而广安城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广安城了。
就像现在的自己,从前肆意的活着,而现在却无比懦弱,她明明可以不顾一切留在狄府为爷爷送葬,却要给找一个借口,找一个能让自己活下来,能为狄府洗刷冤屈的借口。
可她真的能做到吗?
人潮依旧传流不息,而她却冷得好像寒冬里的坠落地面的秋叶。
“夫人你瞧,这是什么。”
忽然的,一盏被点亮的兔子灯忽然被送到了自己眼前,狄瑶一怔,她看到兔子灯旁的那张脸,俊美动人。
容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对面买了那盏灯来,递到了她的眼前:“这兔子像不像你?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
狄瑶觉得,容璟真的是活得没心没肺,庆国亡了,他又被人追杀,现如今躲到邳国广安,他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笑得如此漂亮。
“走吧,夫人,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容璟见狄瑶回过神来了,便拉着她继续往前逛去。
他们走走停停,身后的士兵一直跟着,狄瑶发现无论他们走到那儿,他们始终都在固定的距离将他们盯得紧紧的,无论怎么样都找不到机会甩开他们。
早有听闻宜都王的手下各个精明能干,竟是不比她的从前的将士差。
就在这时,容璟忽然拉着她往前走了两步,二人置身在了一处染布所,五颜六色的染布晾晒在头顶处,穿透着天空的阳光,映照出非常漂亮的颜色。
“瑶瑶。”
忽然的,一直拉着她行走的容璟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正好一块红色染布的颜色透着光芒落在他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红纱。
他漂亮的眼睛深情而专注的看着她,抬起的细长手指轻轻触上她的脸颊,像是在掀开笼罩在头顶如同红纱喜帕的光:“别把所有事情都背负在自己身上,你没有错……”
——逃避也好,退缩也好,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你,而是这个朝局,这个世界。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头猛地一跳,心跳声,呼吸声,有什么东西在她耳边震荡,随后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多少次想要回过头去,不顾后果的冲入狄府,哪怕日后被闻人凯打入牢狱甚至严刑拷问、断送性命,也要为狄丰海送行。
她压抑着压抑着,这些情绪让她每走一步都是痛苦,都是煎熬。
但是容璟却察觉到了,他拨开她坚硬包裹的外壳,将她从地狱深渊里挖了出来,送上了铺满阳光的天空下。
“咔嚓”
,旁边有一根支撑着染布的竹竿忽然被风吹了一下,撞倒了边上的一排竹竿。
人群发出了叫喊声,整个染布所的染布顷刻都铺天盖地掉落下来。
容璟就这样揽着她,站立在染布之中,红色的,白色的,蓝色的,一切一切将他们吞没,覆盖。
隐藏在不远处监视他们的士兵没料到染布所忽然发生了事故,他们所盯梢的人一下子消失在了倒下来的布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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