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殿下。”
漪如并不理会那将官,这在马上向太子欠身一礼,道,“我有话想说,还望殿下准许。”
太子淡淡道:“什么话?”
“当年先帝和文德皇后在世时,时常将我召入宫中与殿下玩耍。”
漪如道,“那时,我虽懵懂,却也听过先帝教诲过许多道理。
先帝曾说,君为舟民为水,臣子则为桨橹,保君上安然而渡。
若将君上比作牧人,臣子是君上的鹰犬和坐骑,为君上驱驰。”
太子的目光有一丝浮动。
这些话,他自是记得。
思绪回到从前,他想起自己和漪如在宫中玩闹追逐的时光,恍如隔世。
他还记得,先帝说,无论是桨橹还是鹰犬或坐骑,驭使之余,亦要爱护,方可使君臣同心。
正当太子以为漪如以此说情,求他放过严家,却听她继续道:“殿下可还记得,当年先帝说这些的时候,殿下如何回答?”
太子的神色微微一变。
那时,他十分认真地想了想,对先帝说,桨橹、鹰犬和坐骑,皆不过工具,可随时弃用宰杀,狡兔死走狗烹,何其可悲。
这话,年幼的他觉得不过是寻常道理,也觉得自己说出了十分聪明的话,但先帝的目光却沉了下来。
回家之后,当时的皇帝和王皇后都从侍臣口中得知了此事,将太子狠狠责罚了一顿。
故而太子至今记得清楚,半点不曾忘。
虽然隔着百步之邀,太子却能清楚地听到漪如的声音,甚至能感受到她注视着他的目光。
“当年殿下虽年幼,却已经明白了许多。”
漪如道,“今日,岂非正应了当年的道理。”
这话,只有他们两人心中明白。
太子还没当上皇帝,他如今仍是那桨橹、鹰犬和坐骑,而他对付严家,亦不过是狡兔死走狗烹罢了。
太子盯着漪如,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童言无忌,岂可当真。”
他说,“尔等勿作抵抗,缴械受缚,父皇或可开恩。”
听到这回答,漪如虽然早能猜到,心中却仍感到一阵悲凉。
为了上辈子的自己。
那边,东宫兵马早已经摆开阵势,太子说话之间,弓兵上前,拈弓搭箭。
而身后,也听得鼓声擂动,尘头弥漫,似乎是南阳太守的兵马追逐而来。
太子见李霁手下的军士摆起了盾阵,护着众人收缩后退,唇边笑意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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