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考虑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四饼都快以为自己白费口舌时,完成所有周末作业的余葵终于从卧室出来,她坐在玄关换拖鞋,随口叫上四饼,“咱们去理发店吧。”
又一次洗完头,坐在升降椅上。
大爷替四饼剪完,过来给她罩上围布,神情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麻木,“怎么剪?还是刘海不动,长短修一下?”
余葵摇头,“像您上次说的,把刘海往上修半寸。”
大爷眼睛一亮。
“这回舍得了?”
余葵点头,“嗯。”
与其说舍得,不如说释怀。
在过去许多日子,刘海是余葵的安全感来源,是她隔绝外界伤害的屏障,是她与世界之间的一扇门、一堵墙。
她害怕在人群中成为焦点,因为那些指指点点,总会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脸上有脏东西,抑或穿错了袜子、衣服的色彩是不是过于鲜艳……
碎发一点点落在脸颊、鼻翼。
微痒、刺刺的,就像她的茧一点点被剪刀剖开。
剪发的过程实在漫长了一点,大爷修得很仔细,余葵中途睡着了,醒来后只感觉脑门凉凉地,抬手想摸一摸,被大爷一掌拍掉。
老头退后两步,满意地端详自己的作品。
“这就对了嘛,你自己看看喜不喜欢。”
老人身形退到一边,余葵大惊失色,“不是半寸吗?短了那么多,都到眉上了。”
“好的理发师哪能剪千篇一律的头型,这是根据你长相剪的,你的眉眼最精致,得露出来啊,不好看吗?”
大爷皱眉,满脸写着看来你的审美水平不行。
余葵小声:“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儿……太个性了。”
就像赛博朋克电影里的女主那样,充满了简洁前卫的科幻感,精致又扎眼,加上她纤瘦的身材,和仿生人的感觉更接近了,是人群中能一眼发现的那种程度。
四饼赶紧掏钱买单,顺口安抚大爷。
“您别理她,这么好看一颗头,简直是艺术品,才收八块钱,您简直是艺术大师!
以后我坐公交都得来您这剪。”
走出理发店,路上人来人往。
有认识的街坊还远远招呼一声:“哟,小葵,新发型真好看。”
她挽着四饼迈出步子,越走越快,身上的视线也渐渐失去重量。
勇敢也许是一yihua瞬间的事儿,击溃过去的自己,世界没有在一瞬间变得明亮,但…也远没有想象中可怕。
不论未来还会有多少个姜莱,既然她第一次没有畏惧,以后也不应该再畏惧,如果长相和其他条件有差距,那么,就让她的成绩、性格配得上长相好了。
就如同时景曾隔着网线,对她说过的那样:强者永远都是踩着非议艰难成长的。
她想离他更近一点。
四饼在余葵家只借住了两天,周日下午就再次张罗着搬去新店的员工宿舍。
她的新工作是在一家美容美甲店做学徒,工资比之前低一些,但老板娘肯手把手教她学东西。
余葵想让四饼在家里多住几天,劝不住,只能闷闷不乐跟在屁股后头帮她搬行李。
新宿舍跟之前的宿舍环境也差不多,区别只在于住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稍微干净一些。
瞧余葵穿着附中的校服,美甲店里的新同事都忍不住站边上问东问西,好奇两人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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