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恪太妃是真的怕了。
无需任何演技,她的眼泪便流了出来,就着跪下的姿势,恪太妃膝行几步,到了皇后近前,凄声哀求道:“娘娘,娘娘!
七王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切皆是我的错,您别怨到他身上去,求您了……”
“太妃这是做什么,”
青漓示意左右将她搀起,掏出帕子,亲自为她擦了泪:“本宫现下好声好气的同你说话,也是不希望走到那一步的,太妃明白吗?”
有了前头皇后说过的话,恪太妃哪里还敢说个不字,瞧见面前雪肤花貌的皇后,只觉像是见了连杀诸皇子的皇帝一样恐怖,忙不迭连连点头。
青漓颇为满意的笑了,将帕子塞到恪太妃手中去,温声道:“既然如此,待会儿本宫便叫人送账本儿过去,太妃想办法,将其中亏空填起来吧。”
“您可别觉得多——那不是填补亏空,而是在买儿孙的命,值当的很。”
恪太妃擦泪的手都在抖,面上妆容也哭花了,可在这位皇后面前,却也得小心翼翼的挤出笑容来,看起来说不出的狼狈:“我明白的,娘娘只管宽心便是……”
青漓极温柔的拍拍她的手,叮嘱道:“太妃回宫之后,便收拾东西,往七王府上去住吧,上了年纪,总该离着儿孙近些,这才方便呀。”
恪太妃被这位年轻皇后吓得胆子都要破了,自然是不敢不应,想都不想,便点头应了。
青漓心满意足的靠回椅背,顺势往口里塞了一只话梅:“既然如此,本宫便不留太妃了,您走好,路上仔细些。”
恪太妃只瞧见皇后极漂亮的唇一张一合,连具体是说了什么都未曾听清,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她终于可以走了!
忙不迭的向皇后一施礼,便匆匆离去了,步伐太急,还险些摔在门槛那儿。
莺歌目送着恪太妃远去,方才低声道:“娘娘做什么要成全她,叫她出宫去,同七王住在一起?”
“眼不见心不烦,留着做什么?”
青漓淡淡的道:“再者,她还有别的用处。”
莺歌心下不解:“奴婢愚钝。”
青漓并不瞒着她,含笑道:“这样的人,惯来是欺软怕硬,用来收拾人,倒也是一把好刀。”
玉竹隐隐约约明白几分:“娘娘的意思的,七王那头……”
“不是说过了吗?本宫是要为季斐斐找一桩好姻缘的,”
青漓摸了摸自己耳畔的水晶坠子,懒洋洋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七王的王妃……已是去了好些年……”
“她不配,”
青漓唇角的笑意极冷:“喜欢做猫狗的人,就应该找个合适的位置,否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那块材料?”
“还有,恪太妃既然打算出宫,由七王赡养,宫中便不必再给她份例了,将她那份匀出来,摊到沈张二位太妃那儿去吧。”
莺歌与玉竹自是轻声应了。
陆女官正侍立一侧,小心的瞧了皇后一会儿,终于无声的低下了头。
或许,正是因为骨子里有一种极为相似的东西,陛下才会格外珍爱这位皇后吧。
方才的一瞬间,陆女官心中竟隐约生出一种感觉——这位年幼的皇后,杀伐决断,心性之狠厉,其实并不逊色于陛下。
只是在这样年幼的身体与姝绝的面容之下,那份决绝狠厉便像是海下掩藏住的庞大冰山般,极少为人察觉。
陛下这般爱重皇后,或许,也是在她身上见到了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地方吧。
“大抵是坏了心肠,居然一点儿都不觉得你们可怜。”
青漓站起身,到案上那株蝴蝶绿菊前一嗅,方才微笑道:“——本宫生了一副蛇蝎心肠,你们真不该……过来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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