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齐慢慢收回了手。
他不明白凌屿为什么尖锐至此,或许在某些无助的时刻里,少年只剩下裸露的拳头,用鲜血和眼泪代替自己表达。
“好吧。
你随意就好。”
陆知齐不再多话,只取了一张柔软的毯子,盖在他的校服裤子上,挡住了膝盖上被刮出来的血洞。
说着,真就安安静静地低下头看起了资料,没有怜悯,没有鄙夷,没有居高临下,这样一个宽松平等的氛围,反倒让受尽冷眼的高中生有些不适。
凌屿只是沉默寡言,但不代表他冷漠愚钝。
反而,他对于善意和恶意都极其敏感。
此刻的陆知齐给予了凌屿尊重,后者一分不差地感受到了,可他不懂表达,只好攥着膝盖上的毯子安静坐在一旁。
“到了。”
司机的车停在了一个小巷里。
凌屿立刻打开门,警惕地四处环顾,没有遇到预想中的危险。
原来,陆知齐真的只是路过,顺手载了他一程。
少年的戒备又消下去几分,眼里浮了层融化的冰,抿了抿唇,还是决定表示一下浅显的感谢。
“谢了,送我过来。”
“不用,只是顺路。”
陆知齐也下了车,正站在车旁整理衣袖。
他捏着两颗精巧昂贵的袖口,显得矜贵优雅;低头时,黑发微垂,遮住了眼眉,又显得温柔。
“给你这个。”
凌屿从兜里掏出一张酒水打折券,递了过去,“算是车费。”
司机兼秘书难以置信地看向凌屿。
陆先生这身打扮,看上去会是计较几十块钱打折的人?
还没等秘书推拒,陆知齐却伸手接了过来。
他用二指抚平边角的褶皱,眉眼俱是耐心。
“收下了。”
隐秘而脆弱的自尊得以被保全,凌屿一愣,心里似乎有什么在悄然发酵。
“...谢谢。”
这次,说得真诚多了。
凌屿拎着破损的吉他拉开酒吧的门,站在五光十色的霓虹里,不由得回望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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