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已经握住自己的道,百死不悔。
只是他还想念那山霞晚月,庭树飞花。
也许,还有那花下一双人影。
老人坐在月下饮茶,小姑娘跃至他身前,说上一句:“师兄,你回来了!”
他阖上双眼,有些疲惫。
再醒来时,日光耀目,他被绑在了庭中铁柱之上,耳畔有孩童之声响起。
“哥哥,你生病了么?”
他长着一双黝黑的眼睛,让他无端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小湄的时候,她那双清澈却又有些防备的眼睛。
那双眼睛,他很想念。
他不出声响,他的喉咙痛如刀割,若是他能看到,便知道自己的喉间血痂遍布,一片乌青。
便是此时睁眼,也是因为白日当头,灼热不已。
“娘亲说,病了的孩子,都要乖乖吃药的。
哥哥,你吃药了吗?”
那孩子见他不回话,竟兀自开口说道。
他想说,莫要给他吃药了,就算吃药,也难以医治。
还不如将药留给需要的人。
孩童摸出一颗糖果,放在他的脚边。
“哥哥,你如果难受,就吃一颗蜜饯吧!
娘亲说,吃了蜜饯就不疼了!”
还记得山上没有蜜饯,小湄说药苦,师父便向山下的百姓讨来麦芽,他还记得她半信半疑地将麦芽放在嘴里之时,眼中那须臾的惊喜与甜意。
老人捋了捋胡子,也微不可闻地一笑。
师父最是爱护小湄,他是看得出的。
小湄此时小湄也许已经找到了她的娘亲吧?
不知道她怕苦的时候,她的娘亲有没有蜜饯给她吃呢?
他扯了扯嘴角,他不疼,也不难受,他只是在等着死亡来临。
这过程却远比他想象的要漫长。
这是他唯独未曾经历的事情,也没有见过其他人是如何死的,也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原来死亡是这样的漫长。
现在想来,原来是他心中还有执念未了,这才苦苦支撑,没有长眠吧?
“哥哥,这颗蜜饯是一位姐姐给我的。
她说要来找你,让我今晚给她开门。”
“她长得可真好看,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好看!”
“她是你的朋友吗?”
他惊惧难当,眼中一片骇然。
小湄!
一定是小湄!
“不要”
他想摇头,却现脖颈上套着铁枷,难动分毫,他想开口,此时却只能出浑浊不清的零星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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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艰难地挣扎,却徒然作这困兽之斗,连身上与足边的铁链都未曾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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