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东家临走前说的话,忍不住又道。
“是。”
这次他点了头,“若我能在中毒后坚持七七四十九日不运功、不动真气,这毒便自然而然解了。”
天羽恍然:“所以你才会从口外逃到关东来?”
中了这样的毒,若还按原定的行程走,那势必会遭到围追堵截。
群敌环伺之下,哪怕他是李寻欢,也万没有不运功不动真气就能走脱的道理。
他不能留在口外,也不能轻易入关。
最后就改道来了关东。
关东地广人稀,气候恶劣。
冬日里最冷的时候,比口外更冷数倍。
寻常人不会选这种即将入冬的时节入关东,但对他这个一心摆脱追杀的人来说,却是个不错的去处。
只是没想到,他费尽心思避开了要害他的人,最终却在这关东的山林里,因为不忍一个普通猎户丢了性命,还是动了真气。
思及此处,天羽不由得更佩服李寻欢了。
这是真·悲天悯人大善人啊。
不过她还有一个想不通的问题。
“既然你是为了躲仇家才来的关东,那你先前为何还想找人帮你捎信回保定?”
她不理解,“你不怕暴露自己的行踪吗?”
李寻欢闻言一怔,脑海中瞬间浮出一道倩影。
他微微阖眼,心中一痛,却是刻意略过了天羽的第一个问题没答,只苦笑道:“从此处去保定,哪怕骑上最好的马,也得跑上二十日,想杀我的人得了消息再赶来,也得二十日,等他们赶到,我应当已经死了。”
“到时你们将我的尸骨交出去,我的仇家也不会为难你们。”
“说白了,他们想要的只是我的命而已。”
天羽:“……”
敢情你根本没信我们东家有办法请人给你解毒啊!
天羽很无语,也很无奈。
但将心比心,换了她是李寻欢,碰上这种事,也不会对解毒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她只能换一种方式劝他。
“事已至此,你的信反正是找不到人送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先等我们东家回来再说,不然他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她说,“最不济,到时死马当活马医,你也不吃亏。”
李寻欢确实如她猜的那般,已不再对解毒抱希望。
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有些惆怅。
可她说着说着来了这么一句,真是叫他连心底那点对生命所剩无几的惆怅都酝酿不出更多了。
所以他最终只笑了笑,问她:“这铺中可有酒喝?”
东家日日喝酒,这铺子里当然不会缺酒。
天羽大手一挥,给李寻欢送了两坛。
但她提前申明了,这酒是镇上酒坊里最便宜的那种酒,他很可能喝不惯。
李寻欢尝了一口,果然酸中带苦,难以入喉。
换做从前,他定不会再喝哪怕一口。
他是保定李家的少爷,生来家财万贯,从学会喝酒起,便不曾缺过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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